為了給王織夢尋找一個合適的新身份,柳溪算得上是費儘心思。
經過層層篩選排除,柳溪最後將目光聚焦在了王婕妤的母家之上。
王氏罪孽深重,但陛下並沒將她的罪行牽連至她背後的母家,柳溪特地讓霍凜暗地裡調查了一番,發現原來先帝剛登基時,王氏一族從龍有功紅極一時,可惜被奸臣陷害,而後漸漸沒落,幾代家主更迭,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王氏死前同柳溪說了許多,從沒提過自己的父親有被貴妃暗中提攜,說不定王家在前朝,從沒與何家站到一塊。
柳溪甚至能猜到,何家應當相當不屑與王家一同共事才對。
想到這裡,柳溪滿意地將紙上王家兩個字重重圈起來。
當天夜裡,柳溪再次借助霍凜的馬車離開皇宮前往王府,隻是這次,她沒讓霍凜隨行。
柳溪隻帶了炙香一位貼身婢女,親自叩響了王府的大門。
夜深人靜,王煥卻還在書案前忙著撰寫文章,婢女進來給他桌上的油燈添了一次又一次。
“大人,大人!”
守院的護衛小跑到他房內,氣喘籲籲地焦急彙報。
“大人,是公主殿下親臨!”
剛準備開口說不見的王煥手一抖,沾滿墨汁的毛筆直接掉到了桌案上。
“你說誰?”
“公主,四公主殿下。”
王煥有些惶恐,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為暗害公主不成才被處死,公主深夜突然來訪,難不成是興師問罪來的。
他搓著手,“快將公主迎進來,看茶,把我那些存著的好茶都拿出來。”
“四公主還讓我給您帶個話,說她今日是隱藏身份偷偷上門拜訪,希望大人不要驚動府內其他人。”
“哦哦哦!還是公主考慮得周全,那趕快將公主接到我這書房來,快快快。”
書房內的布置十分簡陋,王煥隻能借口還要辦公到很晚,臨時讓婢女多添了盞油燈來。
柳溪坐在竹椅上環視四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王大人還真是清廉啊。”
“微臣家教不嚴,教出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若不是公主寬宏大量,微臣哪還有機會繼續苟活在這世上。”
柳溪正愁如何向王煥提起他那過世的女兒,沒成想王煥倒是先一步替她開口了。
“王大人不必這樣說,令愛是否真的是罪有應得,想必您應該比本宮更清楚。”
王煥一愣,“公主這是何意啊。”
“本宮知道,毒害太後並且刺殺本宮的並非王婕妤,她隻是為了保全母家心甘情願地做了彆人的替死鬼罷了。”
柳溪曾想過兩種可能,像王煥這樣的人,要麼是扮豬吃虎,通過藏鋒的方式裝傻在亂局中自保,要麼就是真傻。
現在來看,顯然是後者。
王煥驚訝地呆坐在椅子上,嘴巴長得老大。
“王大人,本宮欠你一句‘節哀順變’。”
王煥連忙朝著柳溪拜上幾拜。
“公主折煞微臣了。”
既然王煥如此憨厚老實,柳溪也沒必要和他繼續兜圈子,不然還要擔心王煥能不能聽懂她的暗示。
“眼下,真正想要暗害本宮的罪人還逍遙在後宮,她能找來王婕妤一隻替罪羊,就能找到第二隻,第三隻甚至是更多隻。”
“王大人,本宮今日前來,隻為問你一件事。”
柳溪擱下茶碗,目光堅定。
“你可願助本宮查出幕後真凶。”
王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磕的邦邦響。
“公主之命,微臣定當效犬馬之勞,隻是……隻是微臣綿力薄材,朝堂上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而且,而且公主所言那是後宮之事,微臣一個男子……”
柳溪連忙出言打斷王煥的滔滔不絕。
“這些本宮自有打算,若大人沒有能幫得上本宮的地方,本宮今日怎會特地跑上這一趟。”
王煥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了一句,“還請公主明示。”
“本宮先讓大人幫忙培養一位姑娘。”
“三月後的選秀之日,這位姑娘得以王家女的身份入宮參選,大人,做得到嗎?”
王煥突然沉默了,他下意識轉過頭看向牆上懸掛著的一副字帖,那是她女兒親筆臨摹,送給他的第一份生辰禮物。
王氏死後,王府大門緊閉,整整好幾個月都不再見客。
正如柳溪所料,這王煥雖然看著慫包,但卻是個十足的女兒奴。
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轉過頭重新將腦袋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