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九年，七月二十六，亥時。
夜色像潑灑的濃墨，將落馬坡裹得嚴嚴實實。山風卷著碎石子打在樹乾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了幾分陰森。葉青帶著五十名神機營戰士，跟在柳如眉身後，沿著山徑往半山腰的藏兵點摸去——戰士們都換上了黑色夜行衣，手裡的火槍裹著絨布，連腳步都放得極輕，活像一群潛行的影子。
柳如眉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灰布勁裝，卻依舊難掩纖細身段。她手裡握著柄短匕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時不時回頭看葉青：“葉公子，前麵就是第一個陷阱了，是用藤蔓做的絆索，隻要砍斷主藤蔓，就能過去。”
葉青點了點頭，對身邊的戰士比了個手勢。兩名戰士立刻上前，手裡拿著特製的“斷藤刀”——這刀是用精鋼打造，刀刃呈弧形，專門用來切斷堅韌的植物。戰士們順著柳如眉指的方向，在草叢裡找到那根手腕粗的主藤蔓，刀刃一揮，藤蔓“哢嚓”斷裂，藏在暗處的絆索瞬間失去力道，耷拉在地上。
“不錯，沒騙我。”葉青拍了拍柳如眉的肩，語氣帶著調侃，“要是你敢耍花樣，現在就把你扔在這兒喂蟲子——這山裡的‘夜遊蜈’，可是專咬小姑娘的。”
柳如眉嚇得一哆嗦，趕緊搖頭：“我不敢騙您！我真的想救師姐！”她心裡卻沒多想——隻當葉青是在“嚇唬”她，完全沒察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審視。
葉青心裡暗笑——這姑娘，真是好騙，隨便說個蟲子名字就嚇成這樣。他故意放慢腳步，跟柳如眉並肩走，看似閒聊實則套話：“你師姐叫什麼名字？她除了會‘清風劍法’，還會彆的功夫嗎？清風寨裡，還有沒有像她這樣的‘戰力擔當’？”
“師姐叫蘇輕雪，”柳如眉想都沒想就答，“她還會點輕功，跑得可快了！清風寨裡除了師姐，就掌門功夫最好，不過掌門最近生病了，一直臥床……”她絮絮叨叨說著清風寨的事，連掌門喜歡喝什麼茶、蘇輕雪怕黑這些小事都沒落下。
葉青一邊聽，一邊在心裡記——這些信息，以後說不定能用來牽製清風寨。他還故意用現代梗逗她：“你師姐怕黑？那我們救她的時候，是不是得給她帶個‘小手電’？哦不，帶個燈籠，免得她嚇哭。”
“小手電？”柳如眉茫然眨眼，“是……是很亮的燈籠嗎？師姐確實怕黑，上次寨子裡停電……哦不，停了燈，她還抱著我睡了一晚上呢。”
葉青憋住笑，沒再解釋——跟她解釋“手電”，怕是要解釋到天亮。
一行人繼續往上走，柳如眉果然熟悉陷阱分布：遇到埋在土裡的毒刺陷阱，她就指給戰士們看，讓他們用探雷鏟挖出來；遇到岩壁上的暗箭機關，她就說清觸發機關的位置，讓戰士們用破障彈直接轟碎——沒一會兒，就闖過了五六個陷阱，離藏兵點的山洞越來越近。
山洞門口守著十個黑風堂弟子，手裡拿著彎刀，正靠在岩壁上打盹。葉青對戰士們做了個“突襲”的手勢，五十名戰士立刻分成兩隊：一隊繞到山洞側麵，堵住退路；另一隊則舉著火槍，對準門口的守衛。
“動手！”葉青低喝一聲，話音剛落，戰士們就扣動了扳機。“砰！砰！”幾聲悶響，門口的守衛還沒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連哼都沒哼一聲。
柳如眉嚇得捂住嘴，眼睛卻亮了——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厲害的“武器”，比師姐的劍法快多了！
“彆愣著，帶路去毒牢。”葉青拉了她一把，往山洞裡走。山洞裡黑漆漆的，戰士們舉著火折子槍，火光照亮了通道——通道兩側每隔幾步就站著個陶罐，罐口冒著黑氣，顯然裝著毒蠱。
“這些是‘迷魂蠱’，隻要不碰倒陶罐，就沒事。”柳如眉小聲說，領著眾人往通道深處走。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前方出現一扇鐵門，門上刻著複雜的紋路，門後隱約能聽到女子的哭泣聲。
“師姐！是師姐的聲音！”柳如眉激動地撲到鐵門前，用力拍門，“師姐！我來救你了！”
門後傳來蘇輕雪的聲音，帶著驚訝和警惕：“如眉？你怎麼會來？是不是百花穀的人逼你？”
“不是！是葉公子帶我來的！他是好人，會救我們出去！”柳如眉回頭看葉青，眼神滿是期待。
葉青走上前，看著鐵門上的鎖——這鎖是“九轉連環鎖”，普通鑰匙根本打不開。他對戰士說：“用破障彈，小心點，彆傷到裡麵的人。”
戰士點點頭，拿出一枚小型破障彈，對準鎖芯。“砰”的一聲，鎖被炸開，鐵門“吱呀”一聲打開。
門後站著的蘇輕雪，與柳如眉的軟媚截然不同。她生得一副清麗骨相，鵝蛋臉線條利落，沒施粉黛的肌膚在火光下透著冷白，眉峰微挑，眼尾微微上翹，卻不是柳如眉的嬌憨，反倒帶著幾分銳利，像淬了冷光的劍；鼻梁挺直，唇瓣是淡粉色，抿成一條直線時，更顯倔強；頭發被簡單束在腦後，幾縷碎發貼在頰邊，不僅沒添柔媚，反倒多了幾分狼狽後的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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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身段，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素色勁裝，衣料雖舊，卻裁剪合體，能看出肩背挺直的利落線條——沒有柳如眉的飽滿曲線，卻透著常年練劍的緊實感，腰肢纖細卻不柔弱，站在那裡，像一株被風雨壓彎卻沒折斷的翠竹；露在勁裝外的手腕纖細，卻能看到隱約的肌肉線條，顯然是常年握劍練出的力道；腳下的布鞋沾了泥土，卻依舊站得穩當，眼神警惕地掃過葉青和戰士們，帶著幾分防備的銳利。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她開口時，聲音也不像柳如眉那樣軟綿，而是清亮中帶著幾分冷意，即使雙手被綁，脊背也挺得筆直，沒有半分階下囚的怯懦——顯然是個骨子裡帶著傲氣、不肯輕易低頭的性子。
“我們是朝廷的人，來端了黑風堂的藏兵點。”葉青笑著說，目光在她身上掃過——這女子確實漂亮，是種帶著“鋒芒”的美，比柳如眉的軟媚更有記憶點，也更難拿捏。
柳如眉衝過去，解開蘇輕雪的繩子，哭著說：“師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葉公子答應救我們，我……我還答應他，以後跟著他，你也跟著他好不好？”
蘇輕雪的眉頭瞬間擰起，銳利的目光立刻轉向葉青，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你逼迫如眉？”她太了解柳如眉的單純，知道她絕不會主動做出“以身相許”的決定，定是眼前這男人用了手段。
“話可不能這麼說。”葉青攤了攤手，故意露出“無辜”的表情，“是你師妹自願的，還主動‘證明’了誠意——不信你問她。”
柳如眉臉一紅，趕緊點頭：“是我自願的！葉公子是好人，他還會給我買金步搖呢！”
蘇輕雪看著師妹天真的模樣，心裡又氣又急，卻也沒再追問——她知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先離開這危險的地方才是首要的。她撿起地上的彎刀握在手裡，刀刃指向地麵，對葉青抱了抱拳，語氣依舊帶著距離感：“多謝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有需要，蘇輕雪定當報答。隻是我師妹單純，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這話看似客氣，實則是在提醒葉青“彆打如眉的主意”，也暗暗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不會像柳如眉那樣輕易信任，更不會隨便“依附”。
葉青心裡冷笑——報答？我要的可不止是報答。他嘴上卻笑著說：“好說，我們先離開這裡，洞裡還有黑風堂的餘黨，得儘快清理。”
就在這時，通道深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黑風堂弟子的呐喊：“有人闖進來了！快攔住他們！”
“不好，是黑風堂的餘黨！”蘇輕雪臉色一變，握緊彎刀就要往前衝，“我來擋住他們，你們先走！”她常年練劍，早已習慣了“保護者”的角色，即使剛脫離險境，也第一時間想著護住柳如眉。
“不用。”葉青攔住她，對戰士們下令，“列陣，射擊！”
戰士們立刻舉著火槍，對準通道深處。“砰！砰！砰！”槍聲在山洞裡回蕩，衝過來的黑風堂弟子紛紛倒地，剩下的人嚇得不敢再往前衝，轉身就跑。
蘇輕雪看著倒地的弟子，又看了看戰士們手裡的火槍，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她從未見過這麼快、這麼狠的武器，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對手就已經倒下了。這種“碾壓式”的戰力，讓她對葉青的忌憚又深了幾分。
“追！彆讓他們跑了！”葉青下令，戰士們立刻追了上去。山洞裡的黑風堂弟子沒了首領，又怕火槍的威力，沒一會兒就全被抓了。
清理完山洞，葉青讓戰士們押著俘虜，帶著柳如眉和蘇輕雪往山外走。柳如眉拉著蘇輕雪的手，嘰嘰喳喳說著剛才的事，還學著葉青的話說：“師姐，葉公子的‘武器’可厲害了，比你的劍法快多了，以後我們跟著他，再也不用怕百花穀的人了！”
蘇輕雪沒接話，隻是默默走在旁邊，眼神卻時不時落在葉青身上——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看似溫和，實則心思極深，他對如眉的“好”，更像是一種“拉攏”，而不是真心。尤其是剛才葉青調侃如眉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她看得清清楚楚。
葉青走在前麵，心裡卻在盤算：蘇輕雪性子硬、有戰力、還護著柳如眉，是塊“難啃的骨頭”，不能用哄柳如眉的辦法對付她；不過她也有軟肋——柳如眉和清風寨，隻要捏住這兩點，不怕她不“聽話”。至於柳如眉，等回到登封城，就讓她去勸清風寨投降，若是不從，就用蘇輕雪的“安危”施壓——這“買一送一”的籌碼，可得好好利用。
他回頭看了眼柳如眉，故意笑著說：“如眉姑娘，回去我就帶你去買金步搖，你想要什麼樣的？”
柳如眉眼睛一亮，立刻說：“我想要帶珍珠的！上次在城裡看到過，可好看了！”
“好，都依你。”葉青笑著點頭，眼底卻沒什麼溫度——這不過是哄她聽話的誘餌罷了，等利用完，誰還管她想要什麼金步搖。
蘇輕雪聽到這話，悄悄拉了拉柳如眉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彆太輕信”，可柳如眉完全沒察覺，還在興奮地說著未來的日子。蘇輕雪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卻做了決定——以後一定要看好師妹，絕不能讓她被葉青的“溫柔”騙了去。
夜色漸深，一行人朝著登封城的方向走去。落馬坡的藏兵點被端，廢太子的計劃又破了一個，葉青的心情格外好——不僅收獲了兩個“眼線”，還清理了黑風堂的餘黨，接下來，就該輪到百花穀和清風寨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中原的江湖，都會變成他想要的樣子，而蘇輕雪這根“硬骨頭”，遲早也會被他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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