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秋稔祭廣場的穀香與鬆煙氣息，漫到祭台中央的五穀祭品旁時，龍弈指尖正撚起粒黍米——米殼發暗，捏之易碎，與阿婷父親《祭典儀軌秘錄》裡“秋稔祭需‘新收五穀，粒圓飽滿，捏之不碎’”的記載相悖，祭品旁的青銅酒壺裡，酒液泛著淡綠微光，湊近還能聞到絲若有若無的苦腥氣非祭典該有的酒香）。
“這祭品和酒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蘸起酒液，在晨光裡撚了撚，泛出淺白——是易溶於酒的滑石粉掩蓋毒味用），“我爹說祭典用酒需‘鬆針浸泡三日，酒香醇厚’，這酒苦腥氣蓋不住，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祭台的石案上。她用銀簪挑過粒黍米，湊近晨霧裡的微光，米粒瞬間顯出淡紅印記：“是摻了‘苦楝仁’的緩毒！吃了祭品的人三刻後會頭暈腹痛，蕭衍再……”
“再讓扮成祭典巫祝的人傳‘神罰降罪，是歸降者帶晦氣，需驅逐出境’的假神諭。”項雲的鐵槍往祭品盤上一戳，震得五穀簌簌落下，老將軍拽過個穿巫祝服飾的人，“這人袖中藏著東齊禁衛的銅符——他根本不是祭典巫祝。”
話音剛落，廣場東側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捂肚子的村民衝進來，村民手裡攥著塊咬過的祭品糕，糕上還沾著黍米：“吃了祭品的人都難受！有人喊‘是北境人在祭品裡下毒，想獨吞豐收糧’，喊的人穿北境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龍弈護著北境人，連村民的命都不管’！”
趙勇扛著鐵槍從祭典糧倉趕來，槍尖還沾著穀糠：“淩豐，你帶兩百人去安撫村民！我守祭台，彆讓蕭衍的人趁亂換祭品！”
淩豐的銀槍剛要出鞘，卻被龍弈按住。他目光掃過那“巫祝”的手——巫祝雖握著桃木杖，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巫祝常年持杖磨出的薄繭：“你念祝詞時，總往廣場外的樹林瞥，是禁衛盯埋伏點的習慣，不是巫祝的祭典姿態。”
“巫祝”臉色驟變，突然往祭台的聖火盆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鬆枝蕭衍計劃燒祭品，嫁禍歸降者“不敬神明”），就被龍弈的鐵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巫祝”懷裡掉出塊銅符，正麵是“巫祝”，反麵刻著“蕭”字：“我……我兒子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神諭，就放我兒子！可他剛才還……還在北境人的祭品碗裡加了毒，好讓村民恨他們！”
廣場入口的號角聲突然變調。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串祈福牌，原本該刻“同盟永固”的木牌，竟被改成了“歸降者禍”：“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偷換了祈福牌，現在歸降的弟兄們都……都以為村民真要驅逐我們，有的已經握了刀，說‘不如拚了，也不受這氣’！”
龍弈的鐵槍往祭典地圖上的“祭台暗室”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親標注的“祭品核驗點”：“蕭衍想讓毒祭品、假神諭引村民恨北境，再借改祈福牌挑歸降者反目，最後說‘同盟違逆神明，必遭天譴’，等我們三方自相殘殺，他再聯合反北境勢力攻城——他算準了秋稔祭是同盟的‘凝聚力根基’，毀了根基，同盟就會散。”
“老東西帶三百人去祭台暗室！盯著有沒有蕭衍的人補刀！”項雲的鐵槍往地上一頓，震得石案上的祭品盤輕顫，“趙徹，你帶弓弩營去祭品核驗點，跟歸降弟兄說，讓他們和北境人、村民一起驗祭品——真毒假毒，一起辨才可信！”
“我和蘇雅去給難受的人解毒。”淩豐翻身上馬，銀槍映著晨光掃過蘇雅的藥箱，“你帶解緩毒的草藥汁，跟北境首領說，讓他親自嘗驗過的祭品——同盟的誠心，該自己證才紮實！”
阿婷突然攥住龍弈的手腕，將父親的《祭典儀軌秘錄》塞進他掌心，指尖帶著微涼：“我爹的秘記裡寫了‘真祈福牌辨偽法’，真牌背麵有‘五穀共生’暗紋，假牌沒有，還能……”她指了指祭台的橫梁上，“那裡藏著真祈福牌和備用祭品，是我爹當年防祭典生亂留的，上麵‘同盟永固’的字刻得深，能戳破假牌的謊言。”
日頭爬到祭台的聖火盆上方時，龍弈已在廣場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核驗點旁，手裡攥著真祈福牌；祭台暗室裡，藏著“巫祝”的兒子和幾個村民，手裡攥著捆人的麻繩；項雲則帶著歸降的秦軍在祭品核驗點旁，故意給臥底留了“換祭品的機會”。
午時的日頭正烈，三方人圍著核驗點驗祭品時，蕭衍的聲音從廣場的了望塔傳來，帶著得意的笑：“龍弈！祭典都亂了吧？村民恨北境，歸降者要反，你的同盟要散了！我的人馬上就到，這豐收糧……”
話沒說完，龍弈突然將真祈福牌舉過頭頂。阿婷同時用解毒草藥汁給難受的村民喂下，村民很快緩過勁，蘇雅再將驗過的祭品分給三方人：“這才是沒毒的祭品！蕭衍下了緩毒，還改了祈福牌，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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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怎麼有真祈福牌？”蕭衍的聲音變了調。
“我爹主持了一輩子秋稔祭，真牌和真祭品你偷不走。”阿婷舉起《祭典儀軌秘錄》，陽光照在書頁上，“你下的毒，一驗黍米就露餡，騙不了會辨糧的村民！”
就在這時，祭台暗室突然傳來動靜。“巫祝”的兒子帶著村民衝出來，捆住了剛從暗室鑽進來的禁衛：“蕭衍！你騙我爹傳假神諭，還抓我要挾他！我們村民信護民軍，信北境人，信歸降的弟兄，絕不讓你毀了我們的祭典！”
祭品核驗點方向也傳來歡呼。歸降的秦軍押著臥底過來，臥底手裡的假祈福牌早被掉包：“蕭衍的人全被抓了！我們和北境人、村民一起嘗了祭品，隻有被他下毒的那盤有問題，其他的都安全——弟兄們早看出來是嫁禍！”
蕭衍轉身想逃，卻被從了望塔躍下的淩豐攔住。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碗解毒汁：“你下的苦楝仁毒，我早配了解藥。”她將藥汁遞給“巫祝”，“你兒子沒受傷，村民幫我們把他從蕭衍的人手裡救出來了。”
“巫祝”接過藥汁，紅著眼眶跪在祭台前：“多謝龍統領！多謝大家！我再也不幫蕭衍騙人了！以後這秋稔祭，我拚了命也會護好，絕不讓壞人毀了我們的同心！”
暮色漫進廣場時，龍弈站在祭台旁。村民、北境人和歸降秦軍一起分食豐收糧，有的給孩子遞祭品糕，有的按真祈福牌重新掛在祭台旁；蘇雅在給最後幾個緩過來的人喂藥，淩豐則幫著將真祈福牌串成串，掛在廣場的老槐樹上。
阿婷靠在祭台的青石旁，手裡翻著父親的《祭典儀軌秘錄》，突然抬頭衝龍弈笑：“我爹說，秋稔祭祭的不是神明，是三方同心的豐收。”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祭品糕，指尖撫過糕上的五穀碎，穀香裹著晚風，漫過整個廣場。
“以前我總想著怎麼幫同盟護凝聚力、拆陰謀，”龍弈的聲音輕得像風拂祭旗，“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同心時刻，是讓每個村民、每個部落人、每個歸降者，都能在豐收這樣的日子裡，自己守住彼此的信任——糧同收，心同暖，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廣場的祭旗，帶著穀香與鬆煙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祭台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村民分糧的笑臉、歸降秦軍掛祈福牌的認真，以及阿婷遞來的一杯鬆針酒——酒裡浸著新收的黍米，剛好襯出祭典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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