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們這些搞技術的,嘴裡那些彎彎繞繞的術語和聽起來天花亂墜的邏輯。”“山魈”的聲音並不算洪亮,卻奇異地擁有一種能夠輕易壓住全場所有雜音的穿透力和重量感,“我這個人,向來簡單。我隻看一件事——結果。k73的事情,損失慘重,老子非常、非常不滿意!”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血腥的煞氣,目光如電,狠狠掃過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的“黑隼”,讓後者如同被無形重錘擊中,氣勢為之一窒。
“但是——!”他話鋒猛地一轉,如同戰刀劈落,重新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那目光中竟然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近乎粗野的欣賞,“這個叫‘獵隼’的小子,在你們所有人都把眼睛他媽地盯著自己人,像瘋狗一樣互相撕咬、爭權奪利的時候,是他!第一個發現了從外麵伸進來的、想掏我們心窩子的爪子!並且,他還真就拿出了加固籬笆、讓那些爪子再也伸不進來的辦法!就憑這一點……”他的聲音再次充滿威懾力地響起,如同宣判,“他就比某些隻知道窩裡橫、爭權奪利,連自家後院起了衝天大火都他娘看不見的廢物……強得多!有用得多!”
他的話,如同沉重的攻城錘,一下下狠狠砸在“黑隼”及其派係已然搖搖欲墜的顏麵和權勢之上。“黑隼”張了張嘴,臉色由鐵青轉為豬肝般的醬紅,又由紅轉為死灰般的慘白,喉嚨裡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咯咯”聲,最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帶著無儘的屈辱和怨恨,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山魈”似乎很滿意自己話語造成的效果,他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將目光重新投向我,那裡麵不再僅僅是審視,更增添了一種赤裸裸的、對於有用工具的占有欲。
“你的那個什麼方案,老子看過了。有點意思,路子夠野,但也夠直接。”“山魈”用他那沙啞的嗓音說道,語氣帶著決定性的口吻,“‘算盤’,”他轉過頭,看向穹頂中央那平靜流淌著數據符號的虛擬影像,“我這邊負責的幾條最重要的陸路運輸線,下一階段的全程加密升級和反偵察係統構建,就按照他這個思路和框架來搞。我需要最快的時間,看到最實在的效果!你的人,要全力配合。”
“算盤”的虛擬影像,數據流的波動依舊平穩,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切。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隨即響起,不帶任何情緒:“可以。此項決議記錄在案。獵隼,聯席會議結束後,你立即與‘山魈’先生指派的技術團隊進行對接,所需資源由你統籌調配,務必全力保障項目推進效率與最終效果。”
“是!定當竭儘全力!”我立刻沉聲應道,心中卻因這突如其來的、重量級的任務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山魈”如此明確、強硬的支持,以及將關係到集團物資命脈的運輸線安全係統交由我來主導升級,這遠遠超出了我最初的預期!這意味著,我不僅成功通過了這場生死攸關的考核,更是以一種無可爭議的姿態,真正踏入了集團最核心、最實質的權力運作圈層,開始接觸到比虛擬的“幽靈通道”更為要害、也必然伴隨著更高風險的實體業務領域!
就在我內心激蕩未平之際,“算盤”的虛擬影像再次發出聲音,這一次,是對著全場所有人,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數據流背後,仿佛有一雙超越實體的眼睛,正穿透一切阻隔,精準地落在我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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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隼在此次事件前後的表現,充分證明了他所具備的獨特價值,以及其對集團核心利益的堅定維護立場。”電子音平穩地宣布著,每一個字都如同敲下的法槌,“基於此,現做出以下決定:自即日起,‘幽靈通道’的日常運維與最高等級安全防護,提升至集團戰略優先級彆。獵隼,擁有與之相對應的、不受常規流程限製的全部權限,以及必要的緊急資源跨部門調配權。同時,”他頓了頓,仿佛在強調接下來的內容,“他將作為技術核心顧問,正式參與並主導集團下一步整體安全架構的升級規劃與實施工作。”
最高戰略優先級權限!不受限製的資源調配權!參與並主導集團整體安全架構規劃!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賞識或信任,這是將其核心命脈的重要組成部分,直接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足以讓無數人眼紅的權力和……信任的表象。
聯席會議,在這種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微妙氣氛中,宣告結束。“黑隼”派係的人,如同鬥敗的公雞,臉色灰敗,眼神陰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匆匆離去,連最基本的禮節都無暇顧及。“山魈”在幾名同樣氣息彪悍的手下簇擁下,經過我身邊時,特意停下了腳步。他那粗壯有力、布滿老繭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那一下力道十足,幾乎讓我踉蹌了一下,帶來一種混合著壓迫感和某種原始認同感的奇異觸覺。
“小子,乾得不錯。”他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那聲音裡仿佛都帶著一股硝煙和血腥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好好跟著我乾。我‘山魈’向來說一不二,從不虧待能辦事、會辦事的自己人。”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我的眼睛,語氣驟然轉冷,帶著赤裸裸的警告,“隻要你的刀,始終對著外麵,對著那些不知死活的敵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幾乎要捏碎骨骼的力道和溫度,那是一種屬於叢林法則製定者的、毫不掩飾的威脅與拉攏。我微微低下頭,避開他那過於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語氣保持著恭敬,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回應道:“請‘山魈’先生放心。獵隼……定不負期望。”
他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收回手,不再多言,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邁著龍行虎步般的步伐,昂首離開了決策穹頂。
其他與會的高層和委員們也陸續起身離場,他們經過我身邊時,投來的目光變得異常複雜。有純粹的好奇與探究,有深沉的審視與評估,有難以掩飾的忌憚與疏離,甚至也有那麼一兩位,臉上努力擠出了一絲試圖示好的、略顯僵硬的笑容。
我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站在漸漸空曠、隻剩下冰冷星光籠罩的決策穹頂之下。直到最後一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在厚重的合金大門之外,我才允許自己一直緊繃如弓弦的身體和神經,稍微放鬆下來。後背早已被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完全浸透,冰涼的衣物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令人不適的粘膩感和寒意,順著脊椎一路蔓延開去。
我緩緩地抬起一直隱藏在身後的右手,舉到眼前,靜靜地凝視著那纏繞的、白色繃帶上不知何時又洇開的一片不規則暗紅色血跡。傷口處傳來清晰而熟悉的、一下下的抽痛。
高層賞識……接近權力核心……
我做到了。我憑借一場傾儘心力的完美表演和精準到毫厘的算計,贏得了“算盤”更深的、基於價值評估的“依賴”,也贏得了“山魈”那基於實用主義的、充滿危險氣息的“青睞”。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權限,更接近了這個黑暗帝國那跳動的心臟。
但我知道,我腳下所踏上的,是一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狹窄、更加危險的鋼絲。來自“黑隼”及其殘存勢力的刻骨仇恨並未消失,隻會因此變得更加隱蔽、更加致命,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山魈”的“賞識”與“重用”,本質上無異於與虎謀皮,一旦我表現出任何一點失去利用價值的跡象,或者讓他察覺到絲毫的異動,我的下場,絕對會比那個被“永久沉默”的“蝰蛇”更加淒慘。而那位始終隱藏在數據迷霧之後的“算盤”……他此刻給予我的權限越大,地位越高,其背後所蘊含的審視、算計與那深不見底的掌控欲,隻會如同黑洞般,愈發深邃和令人窒息。
我默默地握緊了拳頭,繃帶下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這痛感,反而讓我混亂的思緒變得異常清晰和冰冷。
但這,不正是我冒著粉身碎骨的風險,潛入這片黑暗深淵所追求的嗎?隻有站得足夠高,高到能夠觸摸到那最核心的權力脈絡;隻有手握足夠的力量,力量到能夠影響這個龐大機器的運轉;我才能真正看清那隱藏在最深處、直接導致父親犧牲的陰影,才能有機會……將那沾滿鮮血的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一個個地,拖入他們應得的地獄。
我轉過身,不再仰望那虛假的星空,邁開步伐,沉穩地走向決策穹頂那扇緩緩開啟的、如同巨獸口唇般的合金大門。腳步落在地麵上,發出清晰而堅定的回響。
狩獵,遠未結束。
隻是,獵場已經升級,從外圍的荒原,轉移到了帝國那金碧輝煌卻也殺機四伏的心臟宮殿。而我,終於憑借著自己的“表演”與“價值”,拿到了這張進入核心獵場的、以無數風險與罪孽鑄就的……血色入場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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