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他離開後,我立刻反鎖了分析室的門,拉上了所有的窗簾。我沒有去碰那些新設備,而是迅速回到了操作台前。
是時候了。我必須冒險嘗試與陳曦重新建立聯係。單靠我自己的力量,絕無可能在四天內創造出“實質性進展”。我需要後方的信息和支持,哪怕隻是一個微小的提示,也可能成為破局的關鍵。
我啟動了那幾台位於西側倉庫的專屬服務器。之前以“搭建模擬環境”為名,我已經在其中一台服務器上,利用複雜的網絡地址轉換和端口映射,偷偷構建了一個極其隱蔽的、獨立於“赤道”主係統之外的通訊節點。它就像在龐大的監控網絡內部,人為製造的一個短暫的信息黑洞。
我小心翼翼地連接上加密通訊終端,雙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每一次敲擊鍵盤,都感覺像是在引爆一顆炸彈。我知道,“賬本”和“蝰蛇”一定加強了對網絡流量的監控,任何異常的數據傳輸都可能被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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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采用了一種極其短暫的、高頻率的“心跳包”式聯絡方式。信號持續時間以毫秒計,內容經過多重加密和壓縮,偽裝成係統內部常見的校驗數據包。這是我和陳曦之前約定好的、風險最高的緊急聯絡方案,除非萬不得已,絕不使用。
將代表“危急,請求緊急技術支援,關於‘黑隼’網絡反製”的加密信息壓縮發送後,我立刻切斷了所有連接,清除了終端和服務器上的所有臨時文件和日誌記錄。
做完這一切,我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不止,耳膜嗡嗡作響。
這是在賭博。用我最後的生機,去賭那渺茫的回應。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死死盯著那台沒有任何回應的加密終端,感覺自己像一個在無儘黑暗中漂泊的孤舟,等待著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燈塔。
然而,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那台沉寂的終端屏幕上,極其短暫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閃爍了一下微弱的綠色指示燈!
成功了?!有回應了?!
我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我強壓下激動,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建立安全連接,接收並解密那條來自陳曦的、同樣極其簡短的回複。
信息內容依舊冰冷,充滿了技術術語,但在我眼中,卻如同天籟:
【已知悉。提供以下乾擾方案參考:利用已捕獲‘黑隼’邊緣節點漏洞參考你之前偽造報告中的信號特征),植入混淆腳本‘幽靈v2.0’數據包及激活指令附後)。該腳本可在特定時間觸發,模擬小規模數據泄露及內部權限衝突假象,製造混亂。注意:此操作風險極高,需精確控製影響範圍,避免引火燒身。另,‘流水號’關聯賬戶有新動向,指向境外某空殼公司,正在深挖。保重。】
“幽靈v2.0”……製造混亂……混淆腳本……
陳曦的回複,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腦中混沌的迷霧!她並沒有給我一個可以直接攻破“黑隼”核心的方案——那確實不現實。但她給了我一個“取巧”的辦法:利用我之前為了應付審查而虛構出來的那個“未加密接入點”信號特征,反向製作一個真實的、但危害可控的“攻擊”!
這簡直是……絕處逢生!
我不需要真的攻破“黑隼”的核心網絡,我隻需要製造出足夠的“動靜”,讓“山魈”、“蝰蛇”他們“相信”我取得了“實質性進展”即可!一場精心控製的、發生在“黑隼”網絡邊緣的“混亂”,足以暫時滿足他們的要求,為我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這個方案巧妙地利用了我之前的“謊言”,將其變成了“真實”,這無疑會增加我所有說辭的可信度!
我立刻開始行動。根據陳曦提供的數據包和指令,我連夜編寫和調試那個“幽靈v2.0”腳本。我必須確保這個腳本既能觸發足夠的警報,引起“黑隼”一定程度的混亂這樣才能被外部觀察到),又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大規模破壞,以免激怒“黑隼”,引發不可控的後果,或者暴露出過於高超的技術水平引來更深的懷疑。
這是一個精細至極的操作,如同在針尖上跳舞。
接下來的兩天,我幾乎不眠不休。在阿木的“監視”下,我大部分時間依舊在“研究”新設備和“分析”數據,但暗中,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幽靈”腳本的完善和測試中。我利用那幾台專屬服務器搭建了一個小型的模擬環境,反複驗證腳本的觸發條件、影響範圍和隱匿性。
同時,我繼續著我的“周旋”。
我適時地向“岩石”透露了“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發現了一個可能引發‘黑隼’內部混亂的關鍵漏洞”的“好消息”,但沒有透露具體細節,保持著技術官應有的神秘和謹慎。“岩石”顯得非常興奮,立刻彙報給了“山魈”。
另一方麵,我對“蝰蛇”和阿木,則依舊保持著“按部就班”、“麵臨困難但仍在努力”的姿態,偶爾會流露出適當的“焦慮”和“壓力”,以滿足他們期待看到我掙紮的心理。
我像一個同時操縱著多個提線的木偶師,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各方勢力的平衡。對“山魈”展現希望和忠誠,對“蝰蛇”展現壓力和努力,對阿木展現“正常”的工作狀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句話都需字斟句酌。
第六天晚上,一切準備就緒。
我選擇在淩晨時分,基地大多數人都陷入沉睡,網絡流量處於低穀時行動。我再次將阿木支開,獨自留在分析室。
連接上那個經過偽裝的通訊節點,我將精心調試好的“幽靈v2.0”腳本,如同投放病毒一般,悄無聲息地注入了之前捕獲的、屬於“黑隼”控製區邊緣的一個真實存在的、防禦相對薄弱的節點ip地址這個ip是我從曆史日誌中篩選出來的,與之前虛構的“接入點”區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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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執行”按鈕的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我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撞擊的聲音。
腳本開始運行。數據包如同隱形的孢子,飄向目標……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沒有任何異常。仿佛石沉大海。
難道失敗了?被對方的防禦係統攔截了?
就在我幾乎要絕望時,我連接到外部網絡以監控“黑隼”動態為名申請的特殊權限)的監控終端上,突然捕捉到來自目標ip區域的一連串異常流量波動!緊接著,幾個隸屬於“黑隼”的、公開的通訊頻道和低級論壇上,開始出現零星關於“網絡延遲”、“權限校驗錯誤”的抱怨!
成功了!“幽靈”開始起作用了!它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雖然微小,卻確實激起了漣漪!
我強壓下心中的狂喜,立刻開始偽造“成果報告”。我截取了那些異常流量的截圖,放大了那些論壇上的抱怨帖,編造了一套“利用特定漏洞成功滲透‘黑隼’邊緣節點,植入混淆程序,引發其內部網絡短暫混亂和權限校驗衝突”的說辭。
這份報告,半真半假,既有真實的觀測數據作為支撐,又有誇大其詞的“戰果”描述,足以糊弄住非技術出身的“山魈”,也足以讓“蝰蛇”這類專業人士一時難以找到明顯的破綻——畢竟,網絡攻擊的效果本身就難以百分之百量化驗證。
當天亮來臨,第七天的黎明曙光照進分析室時,我已經將這份精心炮製的“實質性進展”報告,同時發送給了“山魈”、“岩石”以及……“蝰蛇”。
我知道,最後的審判,即將來臨。
我坐在椅子上,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我淹沒。右手掌心的舊傷,在那極度緊張和興奮過後,傳來一陣陣空虛的、深可見骨的酸痛。
周旋尚未結束,平衡依舊脆弱。但至少,我為自己贏得了一次喘息的機會,將利刃下落的時間,稍稍推遲了片刻。
接下來的風暴,隻會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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