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身後有串非人跡(下)_都市民間恐怖靈異故事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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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身後有串非人跡(下)(2 / 2)

沒有時間猶豫了!

林凡猛地撲過去,一把抓起陶罐和一支毛筆。他扯開自己早已被冷汗和泥汙浸透的前襟,露出瘦削的胸膛。

他不知道具體的符咒該如何畫!陳教授隻說是“特定的符咒”,李老頭更是諱莫如深!但他記得照片上那些殘片的朱砂痕跡,記得那扭曲、古老、充滿禁忌力量的線條!

拚了!

他蘸飽那粘稠、冰冷、散發著無儘怨念的血髓墨,將全部的精神、全部的意誌、對生的渴望和對那紙魂客的恐懼,都凝聚在筆尖!

然後,他狠狠地將筆尖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心臟的位置!

“呃啊——!”

筆尖觸碰到皮膚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極致的痛苦瞬間爆發!那不是肉體的疼痛,而是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帶著倒刺的針,同時紮進了他的靈魂,並且要將世間最深的怨毒和寒意,強行灌注進去!

他的皮膚在墨跡下發出輕微的“嗤嗤”聲,仿佛在被腐蝕。那墨色迅速滲透,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道扭曲、詭異、仿佛擁有自己生命的暗紅色符咒線條!

他憑借著一股狠勁和模糊的記憶,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在自己胸口勾勒著。每一筆,都像是在用燒紅的烙鐵燙灼靈魂;每一劃,都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隨之流逝。高燒、虛弱、靈魂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徹底摧毀。

但他沒有停下!他不能停下!

當他畫出最後一筆,一個殘缺不全、卻散發著濃鬱邪異氣息的暗紅色符咒,赫然出現在他的胸膛上時,他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隻剩下胸膛劇烈起伏,符咒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如同一個活著的、寄生在他身上的邪惡生命。

而石室內的異變,也達到了高潮。

幽綠的鬼火燃燒得更旺,牆壁上滲出的汙血幾乎覆蓋了半麵牆,整個空間充滿了令人瘋癲的怨念嚎叫。已經逃到洞口的李老頭,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抓住,猛地拖拽了回來,瞬間被那蔓延的汙血和綠火吞沒,隻來得及發出幾聲短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便再無聲息。

林凡看著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無儘的冰冷。

就在這時——

“窸窣……窸窣窣……”

那熟悉的、如同無數紙張摩擦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而且,這一次,聲音的來源……就在洞口!

林凡艱難地抬起頭。

洞口處,那個孩童大小的、泛黃的紙人,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

空白的臉,正對著石室內癱倒的林凡。

它來了!在月晦之夜正式降臨前,它還是來了!

是因為血髓墨的激發?還是因為它感應到了林凡身上那與它同源卻又相克的邪異力量?

紙人沒有立刻進來。它似乎對石室內彌漫的血髓墨氣息和那幽綠鬼火、汙穢血牆,也感到一絲本能的忌憚。它空白的臉部,微微轉動,仿佛在“觀察”著這煉獄般的景象,以及……胸膛上繪製著詭異符咒的林凡。

然後,它抬起了手。

不是招手。

那隻紙糊的手,直直地指向了林凡。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清晰的“鎖定的感覺,瞬間纏繞住林凡的全身,讓他如同墜入冰窟。

它要動手了!

林凡看著那指向自己的紙手,又感受到胸口符咒傳來的、與周圍邪異氣息隱隱對抗的冰冷刺痛感,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

他不知道這倉促畫下的、殘缺的符咒是否有用。但他沒有彆的選擇了!

他猛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起地上那支蘸滿了血髓墨的毛筆,對著自己胸口那未完成的、或者說他記憶不全的符咒核心,狠狠地、決絕地,點下了最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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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仿佛點燃了炸藥桶的引信!

他胸口的殘缺符咒,驟然爆發出強烈的、暗紅色的光芒!那光芒並不耀眼,卻帶著一種吞噬一切的邪異力量!與此同時,石室內彌漫的血髓墨氣息、幽綠鬼火、牆壁汙血中蘊含的怨念,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瘋狂地朝著他胸口的符咒彙聚而來!

“吼——!”

一聲非人的、充滿了痛苦與暴戾的咆哮,從林凡口中發出!那不是他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帶著血髓墨中蘊含的無數枉死者的怨念!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股龐大而邪惡的力量衝刷、擠壓,幾乎要徹底消散。但他的身體,卻在那股力量的驅動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他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血紅色,看不到絲毫人類的情感,隻有無儘的怨毒與冰冷。

他看向洞口那個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而有些“愣住”的紙魂客。

然後,他抬起了手。

那隻剛剛繪製了邪異符咒、沾滿了血髓墨的手,對著紙魂客,虛空一抓!

“嗤——!”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碰撞。

紙魂客那泛黃的紙軀,猛地一震!它胸口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個扭曲的、邊緣閃爍著暗紅光芒的破洞!沒有紙張撕裂,那破洞就像是直接被某種規則力量“抹除”了一般!

紙魂客那空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清晰的、名為“驚懼”的情緒波動!它那指向林凡的紙手,猛地收了回去,整個紙軀向後飄退,似乎想要逃離!

但林凡或者說,控製了他身體的那股力量)並沒有放過它。

他再次抬手,這一次,是握拳,然後猛地張開!

“嘭!”

紙魂客的整個身軀,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捏住,猛地扭曲、變形!它發出一種尖銳的、仿佛紙張被極限撕扯的悲鳴,空白的臉上,那剛剛要凝聚成型的“眼睛”輪廓瞬間潰散!

它再也維持不住形態,整個紙軀轟然爆散開來,化作無數片燃燒著微弱暗紅火焰的碎紙,如同一場詭異的雪,紛紛揚揚地飄落,最終在觸及地麵之前,便徹底化為灰燼,連同那令人作嘔的腐朽紙香,一起消散在空氣中。

隻剩下一點微弱的、不甘的怨念波動,在原地盤旋了片刻,也最終被石室內濃鬱的邪異氣息所同化、吞噬。

紙魂客……被毀了?

林凡站在原地,血紅色的眼睛茫然地注視著紙魂客消散的地方。他胸膛上的符咒光芒逐漸黯淡下去,那彙聚而來的邪異氣息也慢慢平息。石室內的幽綠鬼火和牆壁汙血,仿佛失去了目標,開始緩緩消退。

那股支撐著他的、龐大的邪惡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極致的虛弱和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回歸,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麵上,失去了所有意識。

在他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唯一殘留的感知是——左肩上,那被紙手觸碰留下的、縈繞不散的冰冷刺骨感,似乎……減弱了那麼一絲。

石室內,重新恢複了死寂。

隻有潑灑的血髓墨痕跡,燃燒過的紙灰,以及角落裡那沉默的黑色陶罐,見證著剛才那場短暫而慘烈的、介於人與非人、邪物與邪物之間的詭異交鋒。

月,依舊未晦。

夜,還很長。

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隻有破碎的意識碎片在虛無中漂浮、沉淪。紙魂客空白的麵孔,李老頭猙獰的眼神,幽綠的鬼火,牆壁上汩汩流淌的汙血,還有……胸膛上那灼燒靈魂的冰冷符咒……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這永恒的黑暗。

林凡的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住,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

模糊的光線,帶著塵埃飛舞的軌跡。鼻腔裡充斥著濃鬱的血腥、腐敗和某種刺鼻的草藥混合的怪異氣味,取代了那令人作嘔的腐朽紙香。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堅硬的板床上,身上蓋著一件帶著黴味的舊軍大衣。頭頂是簡陋的木梁和茅草鋪就的屋頂,陽光從牆壁的裂縫和沒有窗紙的窗口照射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這是一個陌生的、家徒四壁的土坯房。

他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絲。他試圖動彈,卻引來全身一陣散架般的劇痛,尤其是胸口,那繪製了符咒的位置,仿佛還殘留著被萬針穿刺、寒冰凍結的餘韻,隱隱作痛,卻又奇異地感覺到一絲……輕鬆?

左肩上,那縈繞不散的刺骨冰冷,似乎也淡去了很多,雖然依舊能感覺到異樣,但不再像之前那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意誌。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卻虛弱得連抬起手臂都困難。

“醒了?”一個略顯蒼老,卻帶著幾分沉穩力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凡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頭發花白、麵容清臒的老人端著一個粗陶碗走了進來。老人約莫六十上下年紀,眼神銳利而深邃,透著一股飽經風霜的睿智,正是他的導師,陳秉淵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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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教授?”林凡的聲音乾澀沙啞,幾乎不成調。

陳教授快步走到床邊,將陶碗放在一旁的小木凳上,伸手扶住林凡的肩膀,幫他稍微墊高了一些。“彆亂動,你傷得很重,元氣大損。”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關切和凝重。

“我……我怎麼在這裡?這是哪兒?”林凡虛弱地問道,腦子依舊有些混亂。

“這裡是殘墨村附近一個守林人廢棄的木屋。”陳教授歎了口氣,在床邊的木墩上坐下,“我接到你電話後,總覺得心神不寧,你當時的狀態太不對勁。處理完手頭緊急的事務,我就立刻趕了過來。到了柳河鎮,打聽你的下落,聽說你往南邊來了,我就一路找過來。幸好……幸好我來得不算太晚。”

他指了指林凡胸口被衣物遮蓋的位置,眼神複雜:“我在那地下石室裡找到你的時候,你昏迷不醒,胸口畫著那……那東西,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旁邊還有打翻的墨罐和李老頭的……殘骸。”

林凡腦海中瞬間閃過石室中那慘烈而詭異的一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李老頭……他……”

“他死了。”陳教授的聲音低沉,“死狀很慘,像是被極陰邪的力量反噬,魂魄都被撕碎了。看來,他終究是沒能駕馭住那‘血髓墨’,玩火自焚。”

林凡沉默了片刻,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冰涼。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符咒留下的隱痛:“教授,這符咒……還有那紙魂客……”

“紙魂客應該已經被你……或者說,被那血髓墨的力量摧毀了。”陳教授解釋道,眉頭緊鎖,“你胸口的這個符咒,雖然殘缺不全,筆法也粗糙,但核心的‘破煞’之意是沒錯的。你以自身為媒介,引動了血髓墨和那石室中積聚的陰穢怨氣,強行爆發,確實起到了毀滅那邪物的效果。但是……”

他頓了頓,看著林凡,眼中充滿了擔憂和後怕:“這種手段,太過凶險!血髓墨乃是至陰至邪之物,蘊含無數枉死者的怨念。你將其引入己身,繪製符咒,等於將無數厲鬼的詛咒背在了自己身上!雖然暫時驅除了紙魂客,但這邪墨的侵蝕,以及符咒對魂魄的損傷,恐怕……遺禍無窮。”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當時彆無選擇,隻能鋌而走險。此刻聽陳教授一說,才明白後果遠比想象的嚴重。

“那……那我……”

“我先用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草藥給你穩住情況,但這隻是權宜之計。”陳教授搖了搖頭,“血髓墨的陰毒和怨念已經侵入你的經絡魂魄,尋常醫藥難治。必須找到徹底化解之法,否則,輕則折壽,重則……遲早會被那些怨念吞噬,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希望的微光再次被陰霾籠罩。剛擺脫紙魂客,又陷入血髓墨的反噬之中?

“不過,你也彆太絕望。”陳教授話鋒一轉,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幾張泛黃的舊紙,上麵是用毛筆書寫的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和一些符文草圖,“我在那石室裡,除了找到你,還發現了這個。應該是那位隱居於此的紮紙匠最後留下的手劄殘篇。”

他將手劄遞給林凡:“裡麵除了記載血髓墨的煉製此法傷天害理,絕不可用)和那‘破煞封邪符’的完整畫法之外,還提及了一種可能化解血髓墨反噬的線索。”

林凡精神一振,連忙接過手劄,仔細看去。殘篇字跡潦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但其中一段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墨由怨生,亦由怨解。欲化其毒,需尋‘淨明砂’,佐以向陽生機之地,輔以清心正念,徐徐圖之,或可滌蕩陰穢,重塑魂光……”

“淨明砂?”林凡抬頭看向陳教授。

“一種隻存在於古籍記載中的礦物,據說產於某些蘊含純陽地脈的深山古洞之中,性至陽至純,能克製一切陰邪汙穢。”陳教授解釋道,“但這東西,比血髓墨還要虛無縹緲,是否存在都未可知。而且,即便找到,化解過程也必然漫長而痛苦,需要極強的意誌力。”

又是一條渺茫的生路。但這一次,林凡眼中卻沒有了之前的絕望。他經曆了荒山追逐、古墓驚魂、寄魂奪魄、墨染反噬,一次次在生死邊緣掙紮,心誌早已被磨礪得堅韌了許多。

隻要有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我會去找。”林凡的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絲不容動搖的堅定,“無論多難。”

陳教授看著他,眼中流露出欣慰和一絲複雜。他拍了拍林凡的肩膀:“這條路,隻能你自己走。我會動用我所有的關係,幫你打聽‘淨明砂’的線索。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先養好身體,適應你……現在的狀態。”

林凡點了點頭,感受著胸口那符咒帶來的隱痛與體內殘留的陰寒,他知道,從他用血髓墨在自己身上畫下那一道符開始,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了。

幾天後,林凡的身體在陳教授的照料和草藥調理下,恢複了一些氣力,至少能夠下地行走了。他胸口那暗紅色的符咒痕跡並沒有消失,隻是顏色變淡了一些,像是一個詭異的紋身,時刻提醒著他那場噩夢般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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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的冰冷感也並未完全消退,如同一個烙印。

他和陳教授一起,離開了那間守林人木屋。在離開殘墨村廢墟之前,他們找到了李老頭那間紙紮鋪的鑰匙。鋪子裡依舊堆滿了紙人紙馬,但在最裡間一個上了鎖的舊木箱裡,他們發現了一些令人心驚的東西——幾本記載著各種陰邪紮紙術和養鬼法門的古籍,還有一些明顯是用於邪術的、沾染著不明汙漬的法器。

李老頭,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紙紮匠人。他覬覦血髓墨的力量已久,甚至可能本身就修行著某種邪法。利用林凡尋找血髓墨,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得到那墨,或許還有更深的圖謀,隻是最終作法自斃。

回到柳河鎮,鎮子依舊寧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人知道那個夜晚荒山和廢棄村落裡發生的詭譎爭鬥。林凡和陳教授沒有聲張,默默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

在離開的前一晚,林凡獨自一人,來到了鎮外那條曾經讓他魂飛魄散的東邊荒僻小徑。

月光如水,灑在荒草和碎石上,與那晚的慘白並無不同。山林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他站在那裡,靜靜感受。

空氣中,已經沒有了那令人窒息的腐朽紙香。

那種如芒在背、被無形之物注視的冰冷感覺,也徹底消失了。

紙魂客,是真的不複存在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左胸那符咒的位置,又感受了一下左肩殘留的些許冰涼。

除掉了索命的邪祟,卻背上了更沉重的詛咒。

他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那虛無縹緲的“淨明砂”能否找到,不知道自己這副被邪墨侵蝕的身體和魂魄,最終會走向何處。

但他還活著。

這就夠了。

第二天清晨,林凡和陳教授坐上了離開柳河鎮的早班車。車子緩緩啟動,將那白牆黛瓦、小橋流水的水鄉景色,連同其下隱藏的無數詭秘與陰森,一同拋在了身後。

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林凡略顯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上。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車聲轆轆,駛向未知的前路。

他的故事,似乎結束了,又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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