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修竹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他真的打算學抖空竹之後,第一個到的地方居然是敬老院。
不出意外,項有誌又已經不記得他了。
或者說是又把他認成了項安國。
項有誌是非常典型的隔代親,他在項安國小時候對他非常嚴格,可以說是非常典型的一個嚴父,可當項修竹出生之後,他就變成慈爺爺了。
項安國都有一陣兒特彆不習慣,拉著陶瑩說:“我爸怎麼跟中邪了似的?咱兒子被他形容得像個曠世奇才,這輩子不跟他學抖空竹那都是咱倆浪費了這個人才!”
後來彆說項修竹沒能跟著他學抖空竹,就連他自己也沒法兒抖空竹了。
這天項修竹來的時候,喬林正在鬨脾氣。
喬茹跟她媽媽正在安撫,項安國去換了工作服出來,看見兒子蹲在老爺子輪椅前頭,也正替他撫背順氣兒。
“怎麼了這是?”
喬茹在一旁歎氣:“我舅不肯去工作了。”
“為什麼?”
“他也說不清楚。”
喬茹目送媽媽陪著她小舅回了房間才接著說:“我們開始都擔心是那個代工廠有人欺負他,但悄悄過去看了兩天,發現也不是這麼回事兒,小舅成天鬱鬱寡歡的,之前還能去,這幾天是去都不肯去了。”
他沒有民事行為能力,很多事都是監護人代理的,好在因為他情況特殊,不肯去也能跟工廠那邊說清楚。
工廠那邊因為有這個照顧殘障人士的政策,對這種突發情況也很淡定了,很大度地安撫他們:“沒事兒,我們能理解,你們先把喬林安撫好,彆讓他出事兒就成。”
這倒搞得喬家挺不好意思的。
喬林也沒有任何應激反應,他就是很不想再去了。
大姐很耐心地詢問了他很多次,最後喬林才說:“那是在賺錢呐。”
這多新鮮,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喬茹無奈地對項安國說:“我舅說,工作要有什麼自豪感,得有價值才行,不能光為了賺錢。”
她聳了聳肩:“其實我能理解他,就好像我去搬磚也能賺到錢,但肯定不如我玩兒悠悠球高興,他是想高興而已。”
因為喬林的特殊情況,導致他的思維模式非常單純,他根本不用考慮賺錢買車買房的問題,他隻想高興。
這在正常人看來,是非常非常奢侈的念想了。
這世上這麼多人,有幾個能靠熱愛就能賺到錢來養家糊口的呢?
得多幸運才能成為那萬分之一啊。
項安國看著她又欣慰又悵然地走向喬林房間,忍不住回頭看了項有誌和項修竹一眼。
項修竹手裡拿著那個上了年頭的空竹,正起勢呢,項有誌直接用癢癢撓的竹棍兒在他乖孫手腕上敲了一下,提醒道:“這兒開闊嗎?高度夠嗎?在這兒就隨便開抖,砸下來沒接住躲得開嗎?砸著旁人了怎麼辦?”
“哎喲,”項修竹沒設防,被敲疼了,卻還是很穩地捏緊了空竹棍兒,“知道了,您敲得好疼啊。”
“安國啊,跟你說了多少回了,要抖空竹,先練腕力,如果你的力量不足以接住它,就不能輕易開始。”
他還是糊塗,把孫子認成了兒子,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真的狠下心去嚴厲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