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是從穀底傳來的,像悶在甕裡的鼓。
高行周眯起眼,見雪幕中攢動著模糊的黑影,約摸有兩千人——比探馬報的還多。
他握緊令旗,直到最前的遼軍騎兵踏過穀口的絆馬索,才猛地揮下。
第一支火箭劃破夜空時,耶律阿保機正摸著馬頸上的冰碴。
他聽見頭頂傳來尖嘯,抬頭的瞬間,火油桶地砸在穀口,騰起的火舌裹著雪粒,將退路封得嚴嚴實實。伏兵!身邊的將領吼了一嗓子,話音未落,山腰的滾木已經傾瀉而下,砸在人群裡,像砸爛的西瓜。
耶律倍的銀槍挑開一支流矢,馬臀卻被滾木擦中,疼得人立起來。
他摔在雪地上,看見父汗的青騅馬正在火海裡打轉,阿保機的狼皮鬥篷著了火,他卻還在砍殺衝過來的中原騎兵。父汗!耶律倍抄起地上的斷刀,剛衝兩步,左肩便被箭簇刺穿——那箭羽上纏著紅綢,是李昭親軍的標記。
這場仗打到寅時初。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山穀裡的雪全染成了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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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機靠在燒焦的樹乾上,身邊隻剩三百殘兵。
他的右肩還插著支箭,血浸透了雪地,卻連疼都覺不出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他抬頭,看見李昭的紅底金邊戰旗正漫過山脊。
王爺。高行周翻身下馬,甲胄上還滴著血,遼軍主力儘滅,耶律倍被俘,阿保機......他朝樹後努努嘴。
李昭下了馬,雪沒過他的靴底。
耶律阿保機抬頭看他,眼神像頭受傷的狼。你早知道我們會走山穀。這不是問句。
星象說的。李昭蹲下來,解下腰間的金瘡藥扔過去。
阿保機沒接,藥瓶滾進雪堆裡。那你可知,阿保機咳出一口血,我昨夜在帳中,也看見了紫微星。他指了指天,它亮得刺眼,比草原的北鬥還亮。
李昭沒說話。
他望著山穀裡橫陳的屍體,有契丹人,也有中原兵,他們的血混在一起,把雪地染成了奇怪的紫色。
遠處傳來士兵收編降兵的吆喝,有人舉著白旗從林子裡鑽出來,凍得發紫的手舉得老高。
王爺......
沙啞的聲音從腳邊傳來。
李昭低頭,見是個穿著遼軍皮甲的老將,他的左臉有道刀疤,右耳缺了半隻——是阿保機的親衛長蕭達魯。
蕭達魯的手抓著李昭的靴底,指甲縫裡全是血,真是通天之人?
李昭蹲下身,替他合上睜大的眼睛。
風卷著雪粒掠過他的鬢角,他望著漸亮的天空,輕聲說:我不過是個懂曆史的人罷了。
遠處傳來號角聲,是巡營的士兵在報平安。
李昭摸了摸袖中那塊碎玉——那是前世母親留下的遺物,此刻還帶著體溫。
他抬頭望向北方,那裡的雲層正在散開,露出一線青灰色的天幕。
傳諸將到帥帳。他對高行周說,聲音裡帶著雪融的暖意,天亮了,該商量些要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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