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再等一等,等洛陽城裡的那兩位鬥得兩敗俱傷,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坐山觀虎鬥,方能漁翁得利。
李存勖的焦急與李從珂的觀望,都被遠在城南的李昭儘收“眼”底。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白日裡大軍壓境,是為了吸引李存勖全部的注意,製造全城緊張的氣氛,為夜晚的致命一擊創造最好的條件。
夜幕再次降臨,這一次,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寧靜,而是血腥前的死寂。
子時,洛陽西門。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厚重的城門被從內側緩緩拉開一道縫隙,陳校尉臉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敢多想,隻能按照孫德昭的吩咐,將城門打開。
門縫剛開,數道黑影便如鬼魅般閃了進來,瞬間製住了他身邊的幾名親信。
緊接著,高行周一馬當先,率領著五千精銳,如決堤的洪水般,悄無聲息地湧入城中。
他們動作迅捷,分工明確,一部分人迅速控製城樓與甕城,另一部分人則在他的帶領下,直撲洛陽的中軸線——朱雀大街。
“敵襲!西門有變!”
終究紙包不住火。
當高行周的部隊衝上大街,冰冷的刀鋒砍翻一隊巡邏的禁軍時,淒厲的警報聲終於響徹了整個洛陽城。
駐守宮城附近的李紹榮反應最快,他驚怒交加,立刻點起兵馬,火速前來堵截。
兩支精銳的軍隊,就在這條本應是帝國最繁華的街道上,展開了一場毫無花哨的血腥巷戰。
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士卒臨死的慘嚎聲、將官嘶啞的命令聲,混合在一起,讓這條長街瞬間變成了修羅屠場。
火把被點燃,映照著一張張猙獰的麵孔和飛濺的鮮血,喊殺聲震天動地,仿佛要將天穹撕裂。
洛陽城內,殺聲震天。洛陽城外,卻是一片詭異的寧靜。
李昭並未趁勢攻城,他依舊立於南門外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負手而立,玄色的大氅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他沒有去看城內衝天的火光,也沒有去聽那隱約傳來的廝殺聲,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凝望著蒼穹之上的那片星域。
在他的視野裡,那顆代表著李存勖的紫微星,此刻已經黯淡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瞬就要徹底熄滅。
環繞在它周圍的幾顆輔星,也呈現出眾叛親離、分崩離析的敗相。
他緩緩收回目光,掃視了一圈身邊神情緊張、躍躍欲試的諸將,嘴角浮現出一絲冷酷而自信的微笑。
“時辰已到。”他平靜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今夜,李存勖必亡!”
話音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魔力,剛剛落下,城中那震天的喊殺聲中,忽然傳來一陣更加混亂的騷動和驚呼,似乎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變故。
諸將正驚疑不定,忽然,一名負責聯絡城內細作的斥候連滾帶爬地衝上高台,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狂喜與不可思議的表情,嘶聲高喊:“陛下!陛下神算!城中傳來確切消息——李存勖……李存勖被他寵信的伶人郭從謙發動兵變,弑殺於興教門下!首級……首級已懸於宮門之上!”
“什麼?”
“被伶人所殺?”
眾將嘩然,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這結局實在太過戲劇性,也太過諷刺。
不可一世的後唐莊宗,最終並非死於沙場,而是死於他最寵信的玩物之手。
李昭的臉上卻沒有太多喜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座陷入混亂與狂歡的城池,眸光深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知道,李存勖的死,隻是這場大戲的落幕,卻也是另一場大戲的開端。
就在全軍上下都以為大局已定,準備迎接勝利入城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撕破了這短暫的喜悅氣氛。
一名風塵仆仆的斥候飛馬而來,甚至來不及下馬,便在台下翻身滾落,聲音因急促而變得尖銳:“陛下!大事不好!”
喧鬨的歡呼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名斥候身上。
李昭眼神一凜,沉聲問道:“何事驚慌?”
斥候喘著粗氣,用儘全身力氣喊道:“北麵軍報!李從珂並未南下援救洛陽,他……他已率領麾下殘部,儘數退守河陽,意圖……意圖重整旗鼓!”
一瞬間,勝利的喜悅蕩然無存。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股新的、更加冰冷的寒意在高台之上彌漫開來。
李昭緩緩轉過身,深邃的目光越過燈火輝煌的洛陽城,望向了北方那片沉沉的黑暗。
李從珂……那個最懂得隱忍的養子,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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