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的清晨,來得比大陸更早一些。
嘹亮的號角聲劃破薄霧,喚醒了沉睡中的“磐石嶼”。
陳啟明推開木窗,帶著鹹味的海風撲麵而來,遠處碼頭上已然人影幢幢,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經過一夜的安睡,幸存工匠們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生氣,眼神也不再是死氣沉沉。
簡單的早飯過後,雷震派來的向導便到了,是一位名叫阿海的年輕島民,皮膚黝黑,笑容憨厚,負責帶領他們熟悉島上的基本環境和生活規矩。
“咱們磐石嶼,彆看不算太大,可五臟俱全哩!”阿海邊走邊熱情地介紹,“東邊是碼頭和工坊區,造船、打鐵、修補漁網都在那兒。西邊是田莊和果園,種些稻米瓜菜,還養著豬羊。北麵山上是了望塔和防禦工事,南麵那片海灣風浪小,是漁船停泊的地方…”
陳啟明仔細聽著,觀察著沿途的一切。
島上秩序井然,人們各司其職,見到他們這些陌生麵孔,雖有些好奇,但並無太多驚訝,顯然對於接納外來者已是常態。
工坊裡工匠的手藝頗為精湛,打造的器物結實耐用。
田莊裡的作物長勢良好,可見水土適宜。
更讓他注意的是,島上隨處可見身配兵刃、眼神警惕的巡邏隊,防衛顯然極其森嚴。
這絕不僅僅是一個避世隱居的海外桃源,更像是一個武裝到牙齒的獨立王國。
“阿海,這位‘島主’,是怎樣的一個人?”陳啟明狀似隨意地問道。
阿海臉上立刻露出崇敬的神色:“島主他老人家,可是了不得的大英雄!要不是他帶著咱們在這島上紮下根,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島主待人寬厚,但規矩也嚴,大夥兒都服他。”
言語間充滿了由衷的敬仰,但具體信息卻不多。
傍晚時分,雷震親自來到住處。
“陳先生,島主已在‘聽濤閣’設下晚宴,為先生及諸位接風洗塵,請隨我來。”
該來的終於來了。
陳啟明整理了一下略顯破舊但已清洗乾淨的衣衫,示意趙德海和顧青一同前往。
“聽濤閣”位於島嶼北側一處臨海的高地上,是一座頗為雅致的木石結構樓閣,飛簷翹角,可俯瞰大半海灣景色。
閣內燈火通明,已有數人在座。
主位上,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
他並未穿著華服,隻是一身簡單的深色布衣,身形清瘦,麵容矍鑠,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深邃沉靜,仿佛能洞察人心,顧盼之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人定然就是“島主”。
他的左右下首,分彆坐著海狼和一位麵容白皙、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文士——正是司徒文!
司徒文竟然也在此處!陳啟明心中稍定。
見到陳啟明三人進來,島主含笑起身,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力量:“這位便是陳啟明陳先生吧?一路辛苦,快請入座。”
舉止從容,氣度非凡。
“晚輩陳啟明,見過島主。多謝島主救命之恩。”陳啟明拱手行禮,不卑不亢。
趙德海和顧青也隨後見禮。
眾人落座,侍者開始奉上酒菜。
菜肴多是海產,烹製得法,頗為鮮美,酒也是島上自釀的果酒,清甜爽口。
島主並未急於切入正題,而是先詢問了眾人一路上的驚險經曆,對“隱莊”的損失和眾人的犧牲表示惋惜和慰問,言語懇切,令人心暖。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