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如同多年前一樣,糾結其中,既想逃避,又不得不麵對。
她要來就來吧,即便看到如此這般狼狽的自己,她又有什麼資格來可憐我?
江引的心如同亂麻糾結交纏,內心的矛盾早已在心裡交手多個回合。
她要來,她又怎麼去拒絕,難道說,我今天的狀態不好?
病房裡,周晴和趙曉歐陪孩子玩他們那個年代的遊戲,千篇一律的石頭剪刀布,江叮叮回回輸,每次都責怪小姨小姨夫出手太快,沒等她。
江引還想自己二十幾歲的人都玩不贏他們,你江叮叮更彆想贏他們了,兩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
江引獨自靠到窗邊,看著這一團和氣,嘴角露出滿心的微笑。
如果,媽媽和趙叔叔過來了,該如何給孩子介紹媽媽和趙叔叔。
江叮叮喊媽媽‘外婆’是可以的,喊趙叔叔呢?
難道叫‘外公’嗎?她不想,她的‘外公’是過世了的江振東。那叫他什麼呢?也叫‘爺爺’吧,對,叫趙爺爺。
周晴像是悄無聲息地靠到江引身邊,輕輕把頭倚向了江引的肩上,如同多年前一般,她總是理解她的。
從不用冠冕堂皇的話來安慰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足以慰藉她。
倆人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不用說,都能明白。
關於孩子,江引從來沒向誰提過。在京北,或許隻有嚴雪從江引姑姑嘴裡知道生的是個女孩。
出生時5斤4兩,農曆5月份的孩子,其它的,江引不讓姑姑對外多說,其實就是不讓姑姑跟嚴雪多說孩子的任何事。
“孩子很可愛,像你一樣,好看又聰明。而且很討巧,一點都不怯生,這點兒,不像你。”
江引苦中帶甜地笑了。
周晴像是玩笑又像是試探,話裡的意思是說,是不是像她爸爸。
江引想著該怎麼說呢?
“孩子姓江,她不姓梁。”
她想,做為好朋友,應該是能明白江叮叮跟梁希呈沒有什麼關係吧。
關於孩子的身世,似乎不該是這個氛圍下好說好講的。
周晴沉吟片刻之後對江引說,近幾年來……梁希呈還單著呢,曾不止一次地找她了解江引的近況。
包括今天下午,還問她們最近有沒有聯係過。
江引心頭一顫,感覺呼吸有點急促,她下意識將臉轉向窗外,試圖透過玻璃看到遠一點的地方。
左手大拇指處的紋身又隱隱作痛,當年,紋身的師傅問要麻藥嗎?
她是那般堅決地拒絕……她想,那刻的疼痛不就是為了警醒日後的自己嗎?
不管她如何用力,反光的玻璃總能拉回她的視線,讓她看清的還是醫院裡的這一切影像。
她強裝鎮定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趙曉寧呢?”
她的意思是,梁希呈最後沒有跟趙曉寧在一起嗎?
當年,她的離開不就是為了成全趙曉寧嗎?隻有她的離開,才能天下太平,皆大歡喜。
“她出國了。”周晴壓低聲音透著幾分謹慎,畢竟趙曉寧是趙曉歐的親妹妹,她不能太明顯地說是非曲直。
江引苦笑一聲,不再繼續問話。過去的都已過去,未來的還得前行。
她把自己過好就行,其它都不重要了。
當年,她和梁希呈在一起時,趙曉寧嫉恨她,嚴雪埋怨她,梁希呈的家裡人對她……
可是,她自己瞧不上自己,她太在意外界對她的評判,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高攀了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