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坡底的岔路口,她望著通往生父村子的方向愣了愣。
她摸了摸帆布包側袋裡那兩百塊錢,繼父塞錢時的眼神的決絕,“去找你親爸”
可親爸那裡,應該早就沒有她的位置了。
她轉身往縣城走去。
阿英背著沉重的布包漫無目的的走在縣城的路上,帆布包的帶子勒得肩膀生疼。
她望著來往的行人,回憶著自己的過去。十六歲離家那天,總以為攢夠了體麵就能回來,卻沒想過,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正發怔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像顆石子砸進心湖:“阿英?”
她抬頭,看見個穿著光鮮的女人站在麵前,卷發上彆著珍珠發卡,嘴上塗的口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夢。
“你是……阿英吧?”女人眼裡的驚喜漫出來,“我是亞麗啊!杜亞麗!小學坐你後桌,總抄你作業的那個!”
阿英猛地低下頭,手指來回撥弄著地上的小石子。
“是我……”她的聲音細得像蚊子,恨不得把自己縮到地縫裡。
“真的是你!”杜亞麗乾脆在她身邊坐下,絲毫不嫌她褲子上的土,“你咋在這兒?還背著大包小包的,這是剛從外地回來?”
阿英的目光落在自己磨穿的鞋尖上,沒敢抬頭。
杜亞麗卻瞅見她紅腫的眼角:“你咋了?眼圈紅得跟兔子似的,是不是遇著難處了?”
這句話像根針,挑破了她強撐的硬殼。這些年的委屈突然決了堤,她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湧出來:“我媽……我媽沒了……”
“啊?到底咋回事啊?阿英。”
她哽咽著,從父母離異到跟著母親改嫁,說到十六歲被趕出門打工,說到遇人不淑、因不能生育被婆家掃地出門,最後找到母親家,卻隻見到一座連碑都沒有的孤墳。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此刻像開了閘的水,全倒了出來。
杜亞麗聽得眼圈發紅,伸手攬住她的肩,:“你這是遭的什麼罪啊……”
她從小就見不得人哭,小學時總護著被男生欺負的阿英,此刻看著老同學單薄的肩膀,心裡像被什麼揪著似的疼,“你現在有地方住不?”
阿英搖了搖頭,淚水模糊了眼。
“看你現在肯定也沒有工作了?”
“嗯...”阿英小聲應著。
“走,去我家住!”杜亞麗拉起她的手就往胡同裡走,力道大得不容拒絕,“我家就在前麵,拐個彎就到。
“我表姐開了個服裝店,正缺個看店的,明天我帶你去瞅瞅。”
阿英想掙開,可那隻手攥得很緊,“彆跟我客氣,”
杜亞麗回頭笑,陽光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誰讓咱倆是同學呢?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一輩子同學三輩子親。”
布包被杜亞麗甩到肩上,阿英跟著她往胡同深處走,看著眼前這位熱心的同學,她感慨萬千。
原來,她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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