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鏡淵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眼底的風暴翻湧,冷意如雪崩似的傾瀉而下。
手裡是破碎的玉杯殘渣,生生捏碎了都不足以緩解他心中的震怒。
他不清楚蘇稚棠是何時做的這劍穗。
但是這劍穗,不應該給陸星瀾這個與她相處還不超過半個時辰的旁人。
她可知在凡間女子贈送物品給外男是什麼意思?
再者,他一個靈獸峰的人用什麼劍穗。
要給,也應該給……
聞鏡淵眼底一深。
喉間的苦澀味愈發地濃了,他知道自己的這些想法是不應該出現的。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小狐狸轉背就去尋旁的飼養者這件事頗為不悅。
當真是個沒有心的。
明明昨日還在他懷中粘著不願離開,今日便對著那人笑得明媚。
是全然看不見這小子眼裡對她的歹意!
他心中不屑,又警惕。
身為男人,他自然知道這個陸星瀾對她的意思。
但初次見麵便起了歹心的,能是什麼好人。
這些靈獸峰的人最會哄騙這種單純沒心機的小動物了。
骨節被捏的哢哢作響,碎片生生嵌入了肉裡都無知無覺。
全然忘記了是他自己讓邱洮叫人幫忙照顧一下自家初入學的小徒弟的。
陸星瀾隻以為方才的那一瞬威懾隻是錯覺,一邊給她介紹著清鶴書院每日的作息,一邊把她帶進班裡。
“這位長老是天字班的主教夫子,我身為助教也時常會來清鶴書院幫忙教學。”
“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請教夫子,也能請教我,我們都會幫你解答。”
蘇稚棠生得好,安靜時很能引起長輩的好感。
此時老老實實作揖的模樣彆提有多乖了:“長老好。”
長老笑眯眯地撫了撫胡子:“先去空的位置坐下吧。”
陸星瀾的聲音放柔了些:“去吧,待會兒放課後我在廣場等你一起回去。”
“謝謝陸師兄。”
“應該的。”
聞鏡淵隻覺得這一幕刺眼得很,冷著臉將鏡子揮散。
這小狐兒適應的挺好,倒是他多慮了。
擔心這沒心肝的東西作甚,倒不如多看看如何將兮瑤的魂魄喚回來。
同樣覺得刺眼的可不止是他。
蘇稚棠一進來便受到了四麵八方的視線洗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星瀾對她的特殊。
他剛離開,旁邊的那些細碎聲音就壓不住了。
“有些人真是攀上了明虛仙尊還不夠,就連陸師兄也要勾搭上……”
“噗嗤,這不是攀明虛仙尊沒攀成功,被送回來了麼,所以說人還是要老老實實的。”
“也不知道她遭了明虛仙尊的厭棄,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她被明虛仙尊送回來了還有哪個峰的峰主敢選她啊,我聽說她雖然是親傳弟子,卻也隻是頂了個名號罷了,掌門說要明虛仙尊辦拜師儀式,你猜怎麼著……明虛仙尊拒絕了。”
“嘖嘖嘖,這也太尷尬了吧,換做是我我都不敢出門了,找個石頭縫把自己埋了吧……”
蘇稚棠坐在位置上麵不改色地,對這些充滿攻擊性的話語充耳不聞。
想要對一個人產生惡意就是這麼簡單,即便蘇稚棠在此之前和他們從未見過麵,也沒有過任何的瓜葛。
但單單是一個“明虛仙尊的親傳弟子”的身份,就足以將她推向風口浪尖。
人最是會落井下石的生物了,而聞鏡淵把她重新送到清鶴書院的行為更是給他們了一種她是被峰主所嫌棄,永遠不能翻身的錯覺。
隻是聽著他們“小聲嘀咕”的聲音,再看看還在上麵轉著腦袋陶醉地念著經文的夫子……
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蘇稚棠突然明白為什麼他需要一個助教了。
這耳朵……有人在下麵說書估計都不會被發現。
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性子,冷冷地啟唇:“與其操心彆人,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已經穩是內門弟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