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偷偷瞥了一眼薑白,眼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心虛。
在紮紙店裡,賬目出錯,是天大的事。
薑白沒有說話。
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在櫃台那塊新做的驚堂木上,輕輕敲了一下。
“咚。”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沉悶。
但這一下,卻像一道無形的天雷,狠狠轟在紙人賬房的魂魄深處。
驚堂木上,“惡”字血光一閃。
一幅無聲的畫麵,直接灼燒在紙人賬房的腦海:
它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紙人,趁著主上在後院忙碌,從錢箱裡飛快地拈走了十文錢,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那種緊張,那種竊喜,以及此刻被發現的恐懼,清晰得仿佛親身經曆。
那個紙人,就是它自己。
“撲通!”
紙人賬房直挺挺地跪倒在地,整個紙做的身體都軟了下去,瓜皮帽也滾落在地。
“主上饒命!小的……小的聽說城南‘墨寶齋’新進了一批徽州金粉墨,寫出來的字極有靈氣,能讓賬本增輝,便……便一時鬼迷心竅,想為主上寫出更漂亮的賬目……”
它一邊瘋狂磕頭,一邊從袖子裡哆哆嗦嗦地摸出那十文銅錢,高高舉過頭頂。
薑白睜開眼,瞥了一眼那塊驚堂木,眼神裡透出幾分滿意。
這驚堂木,能斷真偽,能追本溯源,更能直接呈現犯錯場景,令一切謊言無所遁形。
“去後院,自己領罰。”
“謝主上!”
紙人賬房如蒙大赦,撿起帽子,連滾帶爬地跑向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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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領罰,不過是讓它在紮紙工坊裡,為那些尚未點睛的凶惡紙鬼,描繪一整晚的煞氣,直到天明。
薑白拿起驚堂木,在手裡掂了掂,有了這東西,店裡倒是能清淨不少。
就在這時。
紮紙店那扇從不主動為活人打開的木門,被人從外麵“吱呀”一聲,推開了。
門外天色已然擦黑。
一個穿著考究西裝,卻滿臉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上混雜著一股濃鬱的酒氣,和……屍氣。
男人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指針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飛快倒轉,發出細微的哢噠聲。
店裡角落裡,那匹高大的紙馬,原本僵硬的身軀竟開始不安地輕微晃動,仿佛嗅到了某種不祥。
男人進門後,目光在店內驚恐地掃了一圈,最後死死定在薑白身上。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風怪聲。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外麵,臉上滿是哀求與極致的恐懼。
薑白看著他,眉頭微挑。
“被人,割了舌頭?”
男人猛地瞪大眼睛,瘋狂點頭。
“不是人割的吧。”
薑白又補了一句。
這一句,像是一道催命符,男人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恐懼幾乎化為實質。
薑白將驚堂木往櫃台上一放。
“咚。”
驚堂木的“生”字亮起微弱金光,“死”字則泛起一抹血色。
一幅畫麵,在薑白眼前一閃而過。
午夜的豪華彆墅,這個男人醉倒在沙發上。
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身影,正拿著一把剪刀,麵無表情地剪向他的舌頭。
薑白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這可不是尋常的剪舌。
這其中,有故事。
薑白站起身,沒有多餘的言語。
他徑直走到櫃台後的抽屜,從中抽出一張裁剪整齊的紅紙,拍在男人麵前。
“你這生意,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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