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駁雜的“廢料”剛一離開水麵,便被院中無形的“規矩”碾成齏粉,化為最純粹的能量,被賬房先生的筆尖儘數吸納。
賬房先生的筆動得飛快。
【回收情欲類駁雜能量,三百二十一單位。】
【回收貪嗔類精神殘渣,一百七十九單位。】
月老目瞪口呆。
這哪裡是洗料?
這分明是在進行工業級的“固液分離”和“能量提純”!
一炷香後,缸內徹底平靜。
原本臃腫不堪的線團,體積縮小了近三分之一,靜靜躺在缸底。
每一根紅線都晶瑩剔透,紅得純粹,紅得乾淨,散發著一種溫暖而堅韌的原始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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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出來。”
月老連忙施法,將煥然一新的紅線撈起。
“第二步,梳理。”
薑白看了一眼牆角的開山斧,微微搖頭,似乎覺得用它來做這種細活,有失身份。
他轉身回屋,片刻後,拿出了一架古樸的木製紡車。
以及一捆銀光閃閃的蛛絲——鬼麵蛛絲。
他將蛛絲在紡車上固定為經線,隨後看向月老。
月老福至心靈,立刻捧著紅線團上前。
薑白卻沒接,隻淡淡道:“自己來。一根一根,順著紋理,紡上去。”
“我……我自己來?”月老徹底懵了。
“你的活,我不沾手。”薑白靠回椅背,閉上了眼,“紡不好,就證明你這門手藝,該失傳了。”
月老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紫紅色。
這是考核。
更是一場決定他神格存續的,最嚴苛的考試。
他看著手中的紅線,又看看那架散發著“規矩”之力的紡車,深吸一口氣。
他顫抖著手,抽出第一根紅線,如學徒般,虔誠地搭上紡車。
嗡——
紡車自行轉動。
一股浩瀚的力道從紡車上傳來,強行牽引著他神魂最深處對“姻緣”二字的全部理解。
他數千年積累的經驗、法則、感悟,在這一刻,被這架紡車儘數調動,強行梳理。
他不敢有絲毫分心,全神貫注,將一根根紅線,紡上銀色的蛛絲。
這個過程,枯燥,漫長。
月老從手忙腳亂,到逐漸熟練,最後竟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地。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初成仙人,第一次從天帝手中接過姻緣紅線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院中,隻剩下紡車“嗡嗡”的轉動聲。
劉根蹲在灶台邊,大氣不敢出。
簷下的月光美人靜靜坐著,天上的月華因她而變得格外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
當最後一根紅線被紡上,嗡鳴聲戛然而止。
一匹完美無瑕,寬三尺、長九丈的紅色布帛,靜靜地躺在紡車之上。
它薄如蟬翼,光華流轉。
每一根經緯都清晰無比,紅線與銀絲的交織,構成了一種嶄新、穩固、不容置疑的“規矩”。
這已不是線。
這是“姻緣天成布”。
月老癱坐在地,大汗淋漓,神魂卻前所未有的通透澄澈,雙目神光湛然。
他的神格,在這場漫長的“勞作”中,被徹底淬煉重塑。
“多謝……先生……再造之恩。”他聲音沙啞,卻發自肺腑。
薑白睜開眼,走上前,扯下那匹布,在手中掂了掂。
“勉強能用。”
他將布匹扔給月老。
“以後彆一根一根牽了,效率太低。需要了,自己從上麵裁一條下來用。”
“用完的邊角料收好,我還有用。”
他把三界姻緣,做成了可以批量裁剪的布料。
賬房先生適時飄來,將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賬單,遞到月老麵前。
“姻緣係統重構及操作員再培訓,費用合計:東海血珊瑚一株,昆侖萬年暖玉一塊。另,此布料製作工藝專利歸本店所有,閣下僅有使用權。”
月老接過賬單,看著上麵的天文數字,嘴角瘋狂抽搐,卻連半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匹“姻緣布”,千恩萬謝地退出了小院。
巷口,月老的身影消失。
院內,薑白看了一眼賬房先生剛剛記錄下來的那些“廢料”能量,若有所思。
“老板,”劉根終於敢小聲開口,“那……那月老的線,以後真能當捆繩賣不?”
薑白瞥了他一眼。
“格局小了。”
他走到牆角,拿起那柄開山巨斧,指尖輕輕撫過冰冷的斧刃。
“做成鞭炮,過年的時候聽個響,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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