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大姐。”
兩個工作人員收好東西,落荒而逃。
相似的場景,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有白發蒼蒼的老人,剪下自己最後的青絲。
有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為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流下恐懼的淚。
有剛毅的父親,在妻子崩潰後,笨拙地剪下妻子的長發,然後背過身,用粗糙的手指抹去自己眼角的濕潤。
一縷縷頭發。
一滴滴眼淚。
它們被小心地收集,封存,然後如百川歸海,從城市的四麵八方,彙向城南那條不起眼的小巷。
紮紙店裡,一如往常。
劉根在後院劈著竹子,隻是動作有些僵硬。
薑白則拿著一把平平無奇的篾刀,坐在小馬紮上,不急不緩地處理著一根老竹。
他將竹子外層最光潔的青皮刮去,露出下麵堅韌的竹肉。
他的動作精準而穩定,每一刀下去,都帶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竹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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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劈竹子。
他是在為一件作品,準備最核心的骨架。
賬房先生的算盤打得飛快,冰冷的紙臉上,空洞的眼眶裡閃爍著數據流。
“報告老板,第一批‘材料’已於五分鐘前開始送達,共計一千三百二十一份。”
“經初步質檢,‘形’之材料,即發絲,長度、韌性、色澤均符合基礎要求。其中三百一十二份經過化學處理,已標記為次級品,建議用於風箏尾部配重。”
“‘情’之材料,即淚水,純度差異較大。其中八百七十四份鹽分、蛋白質含量正常,評級為優。四百四十七份因情緒波動劇烈,混有雜質,評級為良,建議進行二次提純。”
它頓了頓,算盤聲一停,空洞的眼眶轉向後院角落裡那個昏迷的魔神光球。
“另,根據本次事件評估,‘鬼母’此生物,具備高效、精準、大範圍魂魄提取能力,且副作用可控。建議將其捕獲後,納入本店資產,可用於開發‘無痛靈魂摘除’高端業務,市場前景廣闊。”
“噗——”
劉根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把手裡的斧子扔出去。
他驚恐地看著那個紙人。
這玩意兒……真是越來越“刑”了。
薑白頭也沒抬,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駁回。”
“嗯?”賬房先生的算盤停了,“理由?”
“手法太糙,留了線頭。”
薑白道,“影響作品完整性。這種貨色,隻配當廢料。”
賬房先生沉默了片刻,算盤重新響起。
“收到。已將‘鬼母’資產評級,由‘潛力股’下調至‘待處理垃圾’。”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動靜。
李將軍親自押送著第一批“材料”,停在了門柱外。
他不敢進來,隻是對著店內深深一揖。
“薑先生,第一批材料,一千三百二十一份,都在這裡了。”
他身後,士兵們打開一個個軍用金屬箱,裡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瓶和密封袋。
陽光下,那些裝著淚水的瓶子,折射出點點碎光,像一片破碎的星空。
劉根奉命出去接收。
當他的手觸碰到那冰冷的金屬箱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順著手臂直衝天靈蓋。
這箱子裡裝的不是頭發和眼淚。
是半座城母親的悲傷和希望。
他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才將箱子搬進院子。
薑白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活。
他站起身,走到箱子前,打開。
沒有去看那些淚水。
也沒有去碰那些頭發。
他的目光,落在箱子縫隙裡,一根被遺漏的,灰白色的發絲上。
那是一根老人的頭發,乾枯,沒有光澤。
薑白伸出兩根手指,小心地將它拈了起來,放在眼前。
“火候,差不多了。”
他輕聲說道。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篾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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