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食堂的窗邊，陽光鋪了半張桌子。蘇棠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草莓奶油蛋糕，奶油沾在叉子上，甜香漫開——和陸珩身上那股味道一模一樣，隻是少了點戶外的寒氣，多了幾分暖意。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陸珩看著她嘴角沾到的奶油，遞過一張紙巾，語氣裡沒了平時的冷硬，帶著點無奈的縱容。
蘇棠抬頭，嘴邊還沾著點粉色奶油，像隻偷吃到糖的貓：“誰讓你藏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真偷偷去兒童區偷吃，不敢承認呢。”
陸珩沒接話，隻是看著她麵前幾乎沒動的飯菜——從昨天淩晨忙到現在，她就顧著查案，隻喝了兩杯咖啡。他把自己盤子裡的青菜夾過去：“先吃點東西，彆光吃蛋糕，胃該不舒服了。”
蘇棠“哦”了一聲，乖乖叉起青菜，卻還是忍不住問：“城西那家福利院，你經常去？”
“偶爾。”陸珩拿起茶杯，喝了口溫水，“之前辦過一個棄嬰案，那孩子後來被福利院收養了，之後就偶爾過去看看。那天正好碰到他們過集體生日，孩子們非要往我身上抹奶油，躲都躲不開。”
提到孩子們，他的語氣軟了些：“有個叫小宇的孩子，跟張超的女兒差不多大，總問我什麼時候再去，說要給我唱生日歌。”
蘇棠的動作頓了頓，叉子上的蛋糕懸在半空：“張超的女兒……林慧說，孩子到現在還不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隻說爸爸去外地出差了。”
空氣裡的甜香淡了些，多了幾分沉重。陸珩沉默了幾秒：“等案子徹底結了，我去看看孩子。趙梅和方磊為了自己的執念，毀了兩個家庭，最可憐的還是孩子。”
蘇棠點頭，又叉了口蛋糕，這次沒那麼雀躍了：“方磊的爺爺如果知道，自己的孫子為了‘報仇’變成這樣，肯定也不會安心。執念這東西，太害人了。”
兩人沒再提案子，話題漸漸轉到了彆的地方。蘇棠說起自己剛當法醫時的趣事——第一次屍檢，緊張得把鑷子掉在地上，被師傅罵了半天；陸珩則說起自己剛入警隊時，跟著老刑警蹲點，蹲了三天三夜，最後嫌疑人沒抓到，自己先凍感冒了。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蘇棠笑得眼睛彎起來，奶油都差點蹭到口罩上，“我還以為你從入警那天起，就這麼冷麵無情呢。”
“冷麵無情是工作需要。”陸珩放下茶杯，看著她的笑臉，嘴角也跟著勾了勾，“總不能對著嫌疑人笑吧？”
正說著，陳默端著餐盤走過來，看到兩人的樣子，驚訝得差點把湯灑出來：“陸隊！蘇法醫！你們居然在吃蛋糕？我還以為你們要討論案子呢！”
蘇棠把盤子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個位置：“案子結了，當然要慶祝一下。要不要嘗嘗？陸隊請客的草莓奶油蛋糕，跟他身上沾的一個味兒。”
陳默趕緊擺手：“不了不了，我還是吃我的盒飯吧。對了，陸隊，技術隊剛才說，趙梅和方磊的供詞都核對清楚了，證據鏈也齊了，檢察院那邊已經批捕了。”
“知道了。”陸珩點頭，“你也彆總忙著工作，吃完趕緊去休息，這幾天也累壞了。”
陳默應了聲，扒拉著盒飯，偷偷看了眼陸珩和蘇棠——平時冷麵的陸隊，居然會給蘇法醫遞紙巾、夾菜；平時隻對屍體感興趣的蘇法醫，居然會對著蛋糕笑得像個孩子。他心裡偷偷想著，這倆人要是能湊一對，隊裡的氣氛肯定能活躍不少。
吃完蛋糕，蘇棠站起身：“我回法醫中心了，還有幾份屍檢報告沒寫完。”
陸珩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蘇棠擺擺手。
“沒事，正好我也要回辦公室拿點東西。”陸珩拿起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蘇棠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快步跟了上去。
警車在馬路上平穩行駛。蘇棠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開口：“陸隊，你說，以後還會遇到這麼詭異的案子嗎？比如……再出現個吞蠟燭的？”
陸珩看了她一眼：“希望不會。不過真遇到了，也得查。”他頓了頓，補充道，“有我在，不用怕。”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蘇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轉頭看向窗外，耳尖有點發燙。
法醫中心樓下，蘇棠推開車門：“謝了，陸隊。蛋糕很好吃。”
“嗯。”陸珩點頭，“寫完報告早點休息，彆熬太晚。”
蘇棠“哦”了一聲，轉身走進大樓。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警車還停在原地，陸珩坐在車裡，正看著她的方向。見她回頭，他抬手揮了揮，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蘇棠站在原地，直到警車消失在街角，才轉身走進電梯。電梯裡，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還帶著笑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角——剛才沾到的奶油，好像還在。
回到解剖室，小陳正在整理張超的屍檢報告。看到蘇棠進來，他趕緊遞過一杯熱茶：“蘇法醫，剛泡的，你趕緊暖暖身子。這幾天忙壞了，終於能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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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接過茶杯，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她看著桌上那份已經寫完的屍檢報告，又想起陸珩遞過來的紙巾、夾過來的青菜，還有那句“有我在，不用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落在解剖台上，驅散了往日的冰冷。蘇棠喝著熱茶，心裡忽然覺得，其實法醫的工作，也不全是冰冷的屍體和刺鼻的福爾馬林——還有一起查案的夥伴，還有偶爾的草莓蛋糕，還有未涼的熱茶。
而她不知道的是，陸珩回到辦公室後，拿起手機，給城西福利院的院長打了個電話：“院長，明天我去看看孩子們，帶個生日蛋糕過去，小宇他們不是要給我唱生日歌嗎？”
電話那頭傳來院長的笑聲：“好啊！孩子們肯定高興！”
掛了電話，陸珩看著窗外的陽光，嘴角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整理張超的案子——雖然案子已經結了，但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做。
辦公室裡很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陽光落在文件上，把“張超案”三個字照得格外清晰。陸珩知道，這起案子雖然結束了，但他和蘇棠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那根被黑色外套女人握在手裡的彩色蠟燭，還在靜靜地躺著，等待著下一個“生日”的到來。隻是此刻的陸珩和蘇棠，還不知道，這場關於“生日”的陰影，並沒有真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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