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血雨“嘩啦”倒灌天花板,濺在梁上的血珠順著木縫滴下來。垣屋後腦撞穿紙門,軟倒在地,當場氣絕。
督姬的尖叫卡在喉嚨,被虎千代反手捂住嘴按進牆角陰影,指腹能摸到她唇上未乾的酒漬。他低頭看向池田,對方正抱著斷臂,血像破堤的洪水往外湧,臉色白得發青,卻硬撐著沒昏,眼裡隻剩滔天恨意。
冷汗順著虎千代鬢角往下淌,腦子轉得比刀還快:
池田若死在這兒,德川明天就能栽贓“北政所擅自巡遊引發池田氏血變”,他這個“信使”就是引線,切腹都算輕的,整個福島家都得陪葬;可池田活下來,督姬在他手裡,故事就能改——“垣屋淫亂弑主,我斬奸救人”,德川再想發難,也得先咽下“家女私通”的家醜。
他一把撕下和服下擺,死死勒住池田斷臂根部,打結時手背上濺滿鮮血,聲音低卻穩:“侍從,咬牙撐住——你得活著見明天的太陽。你死了,我就得陪葬;你活了,督姬才是‘人證’,不是要你命的把柄。”
池田慘笑,血沫從嘴角溢出來,牙齒打顫:“胳膊沒了……家名也完了。”
“家名要是完了,胳膊斷了,你還忍這口窩囊氣,尊嚴就真沒了。”虎千代拎起那截斷臂,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地板上積成小窪,像給德川寫的血箋,“你活著,才能跟他說清,誰是亂臣,誰是受害者。”
他轉頭時,正對上督姬的眼。女人赤足站在血泊裡,紫小袖半褪,眼裡沒有懼意,反而亮得像淬了毒的刀。虎千代上前,染血的指尖挑起她下巴,指腹蹭過她顫抖的唇,聲音冷得像鐵:“想活,就跟我走;想死,我現在就送你見垣屋。記住——從今晚起,你的命是我的,嘴裡若有半句虛言。我以賴陸之名起誓,必殺你!”
督姬的尖叫早歇了,反而笑起來,笑得比地上的血還冷:“那就帶我走。我若開口,池田的斷臂、德川的臉麵、北政所的算計……都得伺候著你編的故事。”
虎千代甩了甩斷臂上的血珠,濺在紙門上,像蓋下一枚暗紅的印。物證在握,人證在側,“私通”的醜聞被燒進即將燃起的火裡,“救人”的功勞攥在掌心。他蹲身背起昏迷的池田,另一隻手拽著督姬的手腕,拖著她踹開後門,衝進漫天夜雨。
身後的驛站很快起了火,火舌舔過牆上模糊的“丸に藤”家紋,燒得蜷成焦屑。紙門轟然倒塌的聲響裡,虎千代聽見自己的心跳,竭力壓抑住穩住那抓住輝政和督姬的興奮。自己這次驛站裡德川家女兒那麼多人看到醜事後,隨之而來的安心。
於是虎千代心裡默默念叨著:一天兩場火,怕不是吉田不吉?可無論怎麼說,先去濱鬆明日的茶會。
虎千代把事雖然想得細致,可夜雨把山道澆得泥濘不堪,雜色馬的蹄子陷進泥裡,每拔一次都濺起半尺高的泥水。虎千代背著昏迷的池田,左手死死拽著督姬的手腕,右手攥著短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後驛站的火光在雨幕裡漸遠,卻仍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後背發緊——沿途不時有垣屋的餘黨追來,箭簇擦著耳邊飛過,釘在濕滑的樹乾上,箭羽抖得像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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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姬幾次想掙開,赤足在碎石上磨得滲血,卻隻換來虎千代更緊的力道。“彆折騰。”他聲音啞得像被雨泡過的砂紙,“你要是跑了,我現在就斃了你——反正池田活著,少你一個‘人證’,我照樣能編故事。”督姬偏頭啐了口雨水,卻沒再掙紮,隻是赤足在泥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紫小袖被雨泡得透濕,貼在身上,狼狽得像隻落難的獸。
天快亮時,濱鬆城的輪廓終於在雨霧裡顯形。虎千代把池田放在雜色馬背上,拽著督姬往茶會所在的彆院走——簷下掛著五七桐紋的燈籠,雨珠順著燈穗往下滴,映得院內的榻榻米泛著冷光。北政所寧寧正坐在主位,麵前的茶碗冒著熱氣,大穀吉繼等家臣侍立兩側,見虎千代帶著兩個滿身泥濘的人進來,皆麵露驚色。
“賴陸,你這是……”大穀剛要開口,就見虎千代猛地將督姬往前一推,又把昏迷的池田放在榻榻米上——繃帶早被血浸透,斷臂處的布條滲著暗紅,觸目驚心。
茶會瞬間靜了,隻有雨水打在燈籠上的“嗒嗒”聲。北政所放下茶碗,目光掃過池田的斷臂,又落在督姬沾泥的赤足上,眼底沒半分波瀾,隻淡淡道:“說說吧,吉田驛發生了什麼。”
虎千代上前一步,玄色直垂還滴著水,卻沒半分狼狽的怯懦,聲音穩得像釘在地上的樁:“回殿下,垣屋家老淫亂主母、勾結亂臣,燒吉田本丸,還欲弑殺池田侍從。屬下送侍從逃亡時,在驛站撞破奸情——垣屋拔刀斬侍從右臂,屬下不得已斬奸救友,現帶督姬夫人前來,她是此事唯一人證,可證垣屋罪狀,與我福島家、與殿下巡遊無關。”
最後一句“與巡遊無關”,他咬得極重,目光掃過在場的水野,像在宣告:這事是池田家內鬥,彆想往北政所或我身上賴。
“人證?”池田突然從昏迷中醒轉,嘶啞的聲音撞在茶會的寂靜裡。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斷臂的繃帶又滲出血,視線死死鎖在督姬身上,眼裡的恨意像要燒起來,“你也配當人證?!垣屋那老賊敢反,敢斬我胳膊,全是你縱容!你為了私通,連家名都不要了,你這個無恥婦人——我池田輝政瞎了眼,才娶你這禍根!”
督姬站在原地,雨水順著發梢往下滴,卻沒哭,反而冷笑一聲,聲音冷得像冰:“侍從這話就錯了。垣屋反你,是你常年怠政,連地侍都攏不住;我與他私通,是你把濫情縱欲寵妾壓妻,從來沒正眼看過我。現在你斷臂、家名碎,倒來怪我?”
“你還敢說!”池田氣得渾身發抖,想撲過去卻被虎千代按住肩膀。虎千代的手像鐵鉗,壓得他動彈不得,隻聽虎千代低聲道:“侍從,罵解決不了問題。你活著,才能讓垣屋的罪坐實;你鬨起來,倒像你我故意栽贓。”
池田的肩膀猛地垮了,血沫從嘴角溢出來,看著督姬的眼神從恨變成絕望:“毀了……全毀了……”
北政所終於開口,聲音輕卻壓過所有騷動:“池田侍從先去療傷。督姬夫人,你既為人證,便暫留濱鬆,待厘清垣屋餘黨,再做處置。”她抬眼看向虎千代,眼底閃過一絲了然,“賴陸,你做得恰到好處——既護了同僚,也沒讓亂局染到豐臣身上。”
虎千代躬身行禮,玄色直垂的水落在榻榻米上,暈開小圈濕痕。他知道,這話一出,“挑唆內亂”的帽子徹底摘了,德川再想追責,也得先咽下“家女私通”的家醜。雨還在下,可他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從吉田城的火,到驛站的血,再到此刻茶會的定局,他終究沒成那個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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