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天殺的惡徒!”鬆姬猛地抬起頭,淚水混著恨意,使她原本秀麗的麵容有些扭曲。她不再顧及身體的虛弱,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豹,朝著倚在門邊的福島正則撲了過去!雙手胡亂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撓、捶打。
“都是你!毀了我!逼我夫君!讓我連……連最後一點體麵都蕩然無存!”她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我跟你拚了!”
福島正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瘋狂攻勢弄得措手不及。他皮糙肉厚,那些抓撓捶打並不十分疼痛,但鬆姬眼中那種近乎崩潰的恨意,卻讓他心頭莫名一窒。他下意識地格擋著,口中煩躁地低吼:“瘋婆娘!你又發什麼癲!俺救了你!是通總那小子自己……”
他本想說“是通總那小子自己應允的”,但話到嘴邊,看著鬆姬那雙被淚水洗過、亮得駭人、卻顯然什麼也聽不進去的眸子,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跟一個神誌不清的女人講道理?他福島正則還沒那麼蠢!
“滾開!”他有些惱火地用力一揮臂,想將她推開。
然而,鬆姬此刻被藥癮和絕望雙重折磨,身體本就虛浮,被他這帶著力道的一推,腳下踉蹌,眼看就要向後摔倒。
正則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那剛剛揮出的手臂猛地收回,長臂一攬,在她倒地之前,又將人牢牢撈回了懷裡。
“呃……”鬆姬撞進他堅實的胸膛,悶哼一聲。那熟悉的、帶著汗味與海風氣息的男子體熱再次將她包裹。與之前瀕死時的依賴不同,此刻這懷抱隻讓她感到無比的屈辱與窒息。掙紮中,她低頭,一口狠狠咬在了正則肌肉虯結的手臂上!
“嘶——!”正則吃痛,倒抽一口冷氣,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卻沒有甩開她,隻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是狗麼你!”
鬆姬嘗到了血腥味,這才鬆口,抬起淚眼,恨恨地瞪著他,胸口劇烈起伏,喘息著罵道:“放開我!你這禽獸!我就算死,也不要你再碰我!”
正則看著她蒼白臉上那抹因激動而生的紅暈,以及嘴角沾染的、屬於他的血跡,心中那股無名火忽然泄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這女人,倔得像頭驢,瘋起來不要命,偏偏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想起吉良晴當年,似乎也有這麼一股子執拗的勁兒……
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收緊了臂彎,將掙紮不休的鬆姬死死箍住,低頭湊近她耳邊,用帶著怒意卻又異常低沉的聲音吼道:“給俺消停點!再鬨,信不信俺真把你捆起來!讓你連咬人都沒得咬!”
這充滿威脅的話語,配上他灼熱的呼吸噴在耳廓,反而像一種奇異的刺激,讓鬆姬渾身一僵。一種更深沉的、源於藥癮發作時的無助與脆弱,潮水般淹沒了她。她忽然不再掙紮,隻是將臉埋在他胸口,壓抑地、絕望地嗚咽起來,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藥……給我藥……求求你……”細微的、帶著泣音的哀求,不受控製地從她唇間逸出。這是她最深的秘密,最不堪的弱點,此刻卻在仇敵麵前,暴露無遺。
福島正則愣住了。他低頭看著懷中突然從猛獸變成幼獸般無助的女人,聽著那破碎的哀求,眉頭緊緊鎖起。他隱約知道一些高門貴婦有飲用“南蠻安神藥”的癖好,卻沒想到……
艙內的氣氛,從激烈的對抗,陡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充滿絕望哀求的僵持。而這一切,都被艙門外,悄然返回、正欲抬手敲門的來島通總,聽了個真真切切。他聽到的是妻子壓抑的哭泣和那模糊的哀求聲,心中巨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在他聽來,這無疑是正則用強,而鬆姬在屈辱地哀求什麼……
而艙門外,來島通總如遭雷擊,僵立當場。
方才艙內傳出的激烈廝打聲、哭罵聲、以及正則那壓抑著怒火的低吼,已讓他心如刀絞。而此刻,那一切聲響驟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妻子那壓抑到了極點的、破碎的嗚咽,以及那模糊卻錐心刺骨的哀求——
“…藥……給我藥……求求你……”
這聲音,與他記憶中那個因毒癮發作而涕淚橫流、卑微乞求的鬆姬,瞬間重疊!
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通總雙目赤紅,所有的理智、權衡、恐懼在這一刻被最原始的憤怒與屈辱徹底碾碎!他誤會了!他以為正則竟在用鬆姬最不堪的弱點來折磨她、逼迫她就範!
“鬆——!”他嘶吼著便要撞開艙門,什麼福島正則,什麼清洲藩,什麼森家報複,此刻都已拋諸腦後!
“主公!不可!”一直緊隨其後的阿春和那名老成的船頭魂飛魄散,兩人死命地從身後抱住他、捂住他的嘴,將他硬生生拖離艙門幾步。
“放手!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畜生!”通總奮力掙紮,聲音從指縫裡擠出,如同絕望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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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冷靜啊!”船頭在他耳邊急促地低吼,聲音帶著哭腔,“您此刻闖進去,左衛門大夫顏麵何存?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啊!夫人……夫人日後又該如何自處?!”
阿春也哭著勸道:“表哥!事已至此……撕破臉皮,鬆姬姐姐就真的活不成了!福島殿下他……他或許隻是……隻是想幫姐姐……”
這話如同冰水,澆在通總沸騰的怒火上,讓他瞬間打了個寒顫。是啊……闖進去之後呢?與福島正則火並?然後看著來島水軍被碾為齏粉?看著鬆姬……要麼被奪走,要麼……死?
巨大的無力感如同海潮,瞬間淹沒了他。他掙紮的力道鬆懈下來,阿春和船頭這才敢稍稍鬆開,卻仍死死架著他。
通總靠著冰冷的艙壁,緩緩滑坐下去,雙手插入發中,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恐懼、嫉妒、屈辱、還有那深不見底的自責,幾乎要將他撕裂。他恨福島正則的強橫,更恨自己的無能!
艙內,鬆姬那絕望的哀求聲再次隱約傳來,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的心臟。
過了許久,或許隻是一瞬,通總猛地抬起頭,臉上涕淚縱橫,眼神卻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近乎瘋狂的絕望與妥協。他推開攙扶他的兩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重新走到那扇隔絕了他與妻子的艙門前。
他用儘全身力氣,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他朝著門縫,嘶啞地、艱難地擠出那句話,那句將徹底斬斷他與鬆姬之間所有情分的話:
“左衛門大夫……姐夫!……好處……好處我不要了!人……人你不能帶走!……可……可你要是想她……就……就常來看看她……可好?!”
這話說完,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下去,被船頭和阿春再次扶住。他死死盯著那扇門,期待著裡麵的反應,又恐懼著裡麵的反應。
艙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才鬆姬那絕望的哀求,和門外驟然響起的、丈夫那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聲音,如同兩道驚雷,先後劈中了福島正則和鬆姬。
正則愣住了,摟著鬆姬的手臂下意識地鬆了些許。他低頭看向懷中依舊在輕微顫抖的女人,眉頭擰成了疙瘩。通總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混賬小子,是把老婆當成果園裡的果子,允他福島正則隨時來“摘”嗎?!
而鬆姬,在聽到丈夫前半句“人你不能帶走”時,那被藥癮和絕望冰封的心湖,竟猛地裂開一道縫隙,生出一絲微弱的、難以置信的暖意和期待……他……他終究還是……
但這絲暖意尚未擴散,便被緊隨其後的、那將她徹底物化的後半句——“常來看看她”——擊得粉碎!
常來看看她?
這句話,比任何刀劍都更鋒利,比任何毒藥都更殘忍。它輕飄飄地,就將她作為一個人的尊嚴、作為妻子的地位,徹底碾成了齏粉!原來在丈夫眼中,她已是一件可以“探視”、可以“分享”的玩意兒!
原來……原來方才那點維護,並非出於情意,而是……討價還價前的故作姿態?是為了那“清洲藩的免稅”而添加的最後一點籌碼?
徹骨的冰寒,瞬間取代了骨髓中那萬蟻啃噬的癢痛。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羞恥、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全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的、徹底的絕望與明悟。
她忽然停止了顫抖。
她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眼神卻已是一片枯寂的平靜。她甚至伸出手,輕輕推了推還在發愣的正則的胸膛。
正則下意識地低頭看她。
隻見鬆姬抬起手,用指尖,極其緩慢地,擦去了自己嘴角殘留的一點血漬方才咬正則時留下的),然後,那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正則的嘴唇上,阻止了他可能想要回應門外的話語。
她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然後,她轉回頭,麵向艙門方向,用一種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慵懶的語調,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殿下睡了……通總大人……明日再來吧。”
門外,來島通總聽到這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聲音,整個人如墜冰窟,徹底僵住。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門內,福島正則驚愕地看著鬆姬。他完全沒料到她會如此回應。
更讓他震驚的是,鬆姬在說完那句話後,竟緩緩轉回身,抬起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然後踮起腳尖——以一種近乎獻祭般的姿態——將自己冰涼而柔軟的唇瓣,輕輕印在了他粗糙的臉頰上。
一觸即分。
她看著他震驚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淒豔無比的弧度,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輕輕說道:
“現在……我真的是你的了。”
這句話,不是情話,而是訃告。是對她“來島鬆姬”這個身份的死亡宣告。
她選擇了擁抱深淵。與其做一個被丈夫“允準”他人來“探視”的活死人,不如徹底投身於這個強大、蠻橫、至少此刻表現得“珍視”她的掠奪者懷中。
至少,他能給她最需要的“藥”,以及一種扭曲的、卻實實在在的“庇護”。
福島正則呆立原地,臉頰上那冰涼而柔軟的觸感仿佛烙印。他看著懷中女人那死寂卻決絕的眼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他隻是本能地,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
艙門內外,就此隔絕成兩個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船身微微一震,伴隨著外麵水夫們拋纜、下錨的呼喝與腳步聲——來島水砦,到了。
一場新的風暴,即將在岸上等候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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