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的問題一出,群臣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
若說吳敬錯了?
可,以大漢的國法來論,他為父報仇,這是天大的事。
此等為父報仇的例子不是沒有,有些地方官府甚至直接將此類人當眾赦免,亦不會留有罵名,甚至可傳為一時美談。
可若說他罪不至死?倒也不是。
他殺的是他的師長啊!即使替父報仇,你當街殺之,再砍百刀,這也是極度殘忍之事啊。
這證明他內心深處,隻有對父的孝道,對師長的師道再沒有一絲一毫了。
雖不能說他錯,可這哪個當師長的人,心裡能不打怵?
若是一點懲罰也無,那此例一出,“尊師重道”之思想必然受損。
於是眾人眾說紛紜,以什麼角度來提看法的都有。
劉宏聽著聽著就聽煩了。
這不是在說車軲轆話嗎?
一百個人裡,有九十九個人說得都是差不多的話。
各種角度描述一遍,先說孝道,再說師道,然後再跟劉宏說:臣也不知此事該如何判決,還得是陛下您來啊!
劉宏沒耐心聽下去了,等其中一個大臣說完後,他直接宣布,其他人不用再發表言論了。
剩下的官員都鬆了口氣。
劉宏抬手招來近處的官員,“廷尉,暫且收押罪犯吳敬,後續詳核案情,再奏於朕。候旨。”
廷尉出列,“臣遵旨!”“奉陛下詔,將犯人吳敬……”
“陛下!罪人吳敬懇請陛下賜死!”
吳敬再次拜於大殿之上,向天子求死。
這是吳敬能想到的最好結局。
吳敬殺死張繼時,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知道,無論如何,他當街刺死師長,證據確鑿,唯有一死。
隻是早死和晚死,體麵的死和不體麵的死之間的區彆。
此事爭議巨大,若是遷延日久,說不準出現什麼變故。
再者,他主動求死,一命還一命。如此,於師道上攻擊他的言論,就會少很多。
他不是完全不懂政治的人,人情世故他亦略懂,他選擇將人情送給天子,賣天子一個好,為他還存於世上的親人謀個相對平穩的未來。
不過對於這個人情,劉宏其實是無所謂的。
他人爭議他人的,就算群情激昂又吵不到他這個天子頭上。
頂多看著他們吵幾天,再最後將吳敬判個體麵點的死刑。
不過吳敬既然如此懂事,他劉宏當然是欣然接受。
一點都不會損害他天子名聲的判決,劉宏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劉宏依舊言:“雖爾一心求死,也需等證據核驗分明之後再行處死,先羈押下去吧。”
他手一揮,示意廷尉繼續。
吳敬見狀,目光感激地看了眼劉宏,最後行一大禮。
隨後,武士將其羈押出大殿。
很快,劉宏示意禮官。
禮官高聲唱喊:“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