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小虎盯著地上那雙舊靴子,靴筒內側他的名字散發著幽幽綠光。洞口處,柳兒的哭喊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
快點選。死神——此刻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麵容蒼白的年輕男子,隻有眼睛還是那麼亮得嚇人——不耐煩地敲了敲腰間的烏木算盤,午時三刻快到了。
陳小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算盤吸引。在數十顆暗沉的珠子中,有一顆格外明亮,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他眯起眼睛,突然渾身一震——珠子裡浮現的竟是小時候的他和柳兒,在村口老槐樹下聽故事的場景!
看來你注意到了。死神輕笑一聲,手指撥動那顆發光的珠子,每個人的一生都記錄在這些珠子裡。而這一顆...他故意停頓,記錄著你本該終結的命運。
珠子裡的畫麵變了,顯示出十年前那個風雪夜:十二歲的陳小虎高燒不退,柳兒冒雪上山的背影。但接下來的畫麵讓陳小虎倒吸一口冷氣——柳兒在山崖邊采藥時失足滑落,而本該病死的他卻奇跡般康複了。
這不可能...陳小虎聲音嘶啞,那天明明是我差點病死,是柳兒采藥救了我!
死神搖搖頭,從腰間取下那支狼毫毛筆。月光透過洞口的霧氣照在筆尖上,陳小虎突然瞪大眼睛——筆毫中夾雜著一縷銀白色的毛,與他記憶中那隻白狐尾巴尖上的一模一樣!
十年前你救過一隻受傷的白狐。死神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你以為那隻是個巧合?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冬天,小虎在砍柴時發現一隻後腿受傷的白狐,左耳缺了一角。他把它抱回家,用破布包紮傷口,喂它吃了半個月的存糧。開春後白狐離開時,回頭望了他一眼,尾巴尖上那縷銀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那隻狐狸...
是我的一縷神識。死神打斷他,你改變了野獸的命運,所以我要給你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他指了指算盤上那顆發光的珠子,這裡麵記錄著你本該死於那場高燒,柳兒本該活到八十歲。但現在...他又撥動旁邊一顆暗沉的珠子,裡麵顯示柳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畫麵,命運已經重新糾偏了。
陳小虎的拳頭攥得發白:所以三年前你故意讓柳兒生病,又讓我拿到油紙傘...
隻是讓命運回到正軌。死神歎了口氣,可惜你太固執,非要逆天改命。現在,必須有人穿上這雙靴子。
洞口的柳兒突然停止了哭喊。陳小虎轉頭,看見她安靜地站在那裡,手腕上的靴子印記紅得發亮。
小虎哥。柳兒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我記得那隻白狐。那天我上山采藥迷路,是它引我找到的雪靈芝。她抬起手腕,這個印記三年前就有了,在你拿回油紙傘的那天晚上。
死神突然變得焦躁起來:夠了!時辰已到,必須做出選擇!他猛地一揮毛筆,洞口的霧氣凝結成實體,將柳兒徹底隔絕在外。
陳小虎的視線在死神腰間遊移——算盤、毛筆,還有那雙微縮的靴子掛墜。張老漢的話突然在他腦海中回響:可以拿算盤發財,拿毛筆升官,拿雨傘保平安,但絕對、絕對不能碰那雙靴子!
但張老漢沒說過,如果已經碰了傘會怎樣...
死神似乎讀懂了陳小虎的想法,冷笑道:彆打什麼主意。三年前你能搶走油紙傘是因為我允許的。現在...他拍了拍算盤,一切都在計算之中。
算盤珠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陳小虎死死盯著那顆發光的珠子,裡麵的畫麵又變了:五歲的他和三歲的柳兒在溪邊玩耍,柳兒差點溺水,是他一把將她拉上岸。珠子的光芒隨著這個畫麵變得更加明亮。
每個善行惡舉都會影響珠子的明暗。死神不經意地說道,你救她那一次,讓這顆珠子亮了一分;她救你那次,又讓它暗了三分。很有趣,不是嗎?
陳小虎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撲向死神腰間。他的目標不是靴子,而是那架烏木算盤!
你乾什麼!死神顯然沒料到這一出,慌忙後退,但陳小虎已經抓住了算盤邊緣。兩人拉扯間,串著珠子的繩子斷了,數十顆算盤珠子劈裡啪啦散落一地。
那顆發光的珠子滾到陳小虎腳邊,他一把抓起來。珠子在他掌心劇烈震動,裡麵的畫麵飛速倒流——從婚禮現場回到破廟取傘,再回到柳兒生病,回到他們一起聽故事的童年...
死神臉色大變,伸手要搶。但為時已晚,珠子爆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將整個山洞照得如同白晝。
陳小虎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耳邊響起無數聲音的混響——柳兒的笑聲、張老漢講故事的聲音、山間的風聲、還有那隻白狐離去時的輕鳴...
當光芒散去時,陳小虎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奇異的空間裡,四周漂浮著無數發光的珠子,每顆珠子裡都在上演不同的人生片段。死神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晴不定。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死神的聲音裡第一次帶著驚恐,這些是所有人的命運珠!弄亂一顆,就可能改變千百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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