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虎緊握手中那顆仍在發光的珠子：我隻想救柳兒。
晚了。死神突然平靜下來，指了指陳小虎身後，你看。
陳小虎轉身，看見虛空中浮現出一幅畫麵：洞外的柳兒正緩緩倒下，手腕上的靴子印記如同燃燒的炭火，將她整個人都映成了紅色。
她選擇了自我犧牲。死神輕聲說，這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
第一次是你生病時她上山采藥；第二次是三年前她自願分你陽壽；這是第三次，她試圖用自己的魂魄封印這雙靴子。死神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靴子掛墜，它正在慢慢變成灰燼，真是個固執的姑娘。
陳小虎的心像是被撕成了兩半：救她！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
死神沉默良久，突然從腰間取下那支毛筆：有一個辦法，但你會忘記一切——包括她。
什麼意思？
我可以重寫你們的命運，但代價是你關於柳兒的所有記憶。死神用筆尖輕輕點了點陳小虎手中的珠子，就像把寫滿字的紙翻到背麵重新書寫。你會活下來，但永遠不會記得曾經有個姑娘為你死過三次。
陳小虎看著珠子裡的柳兒——五歲的她在溪邊嬉戲，十二歲的她在雪中跋涉，二十歲的她穿著嫁衣微笑...每一個畫麵都像刀子剜著他的心。
沒有彆的選擇了嗎？
死神搖搖頭，指了指正在消散的靴子掛墜：時間不多了。
陳小虎深吸一口氣，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將那顆發光的命運珠放進嘴裡，一口吞了下去！
你瘋了！死神大驚失色，那珠子會從內部燒毀你的魂魄！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陳小虎全身，但他卻笑了：現在我成了命運的一部分...你沒法重寫我了，對嗎？
死神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成了某種近乎敬佩的神色：你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忘記她？
疼痛讓陳小虎幾乎說不出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恍惚中，他看見死神歎了口氣，用毛筆在空中寫下一個複雜的字符。字符化作金光，鑽進了陳小虎的胸口。
既然如此，我就破例一次。死神的聲音漸漸遠去，記住，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劇痛突然消失，陳小虎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夕陽西下，樹影婆娑。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提著水桶向這邊走來——是柳兒，活生生的柳兒，手腕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印記。
小虎哥，發什麼呆呢？柳兒走近了，笑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張老漢今晚要講白胡子老頭的故事，去聽嗎？
陳小虎怔怔地看著她，突然一把將柳兒摟進懷裡。水桶打翻在地，清水滲入泥土，滋潤了槐樹的根須。
怎麼了這是？柳兒紅著臉推開他，怪肉麻的...
陳小虎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所有關於山洞、死神、算盤珠子的記憶都在飛速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絕不能讓她再為自己冒險。
沒什麼。他最終隻是笑了笑，彎腰撿起水桶，我陪你去打水吧。今晚...今晚我們不去聽故事了。
柳兒驚訝地眨眨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最愛聽張老漢講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嗎？
陳小虎搖搖頭，望向後山的方向。暮色中，山巒的輪廓像極了一個佝僂的背影，腰間似乎掛著什麼東西，在夕陽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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