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剛和他爹李建國剛剛訓練完,爺倆一身臭汗,正對著白板上畫得密密麻麻的戰術圖和數據分析喘氣。
“賽季總結就這點兒玩意兒,”李建國拿毛巾抹了把臉,“體能峰值保持得還行,但季後賽對抗一上來,特彆是打到後麵,你小腿發力明顯滯後,數據上看,起跳高度平均下降了3.7公分。這得練,光靠腦子不夠,肉碰肉的局,你得有持續輸出的本錢。”
李特咕咚灌下去半瓶水,嗯了一聲。他爹這套科學訓練法他早就習慣了,有時候是真有用,有時候純屬他自己過癮。剛想回嘴掰扯兩句他那個“場上感覺”論,扔在健身凳上的手機就嗡嗡震了起來。
是個紐約的區號。
李特心裡咯噔一下,拿起手機,看了眼他爹。李建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
“李?”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點兒熟悉的、仿佛永遠勝券在握的腔調,是以賽亞·托馬斯,“沒打擾你練球吧,小子。”
“教練?”李特確實有點意外。托馬斯是他菜鳥賽季的主教練,雖然執教水平嘛…見仁見智,但對他確實沒得說,敢把球交給一個十七歲的菜鳥,也教會了他不少在聯盟裡生存的陰暗麵。後來托馬斯去了紐約當總裁,兩人聯係就少了。
“是我。聽著,李,長話短說,”托馬斯語速很快,直奔主題,“你在印第安納馬上第四年了,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我們拿過冠軍…”
“冠軍是過去式了,小子。”托馬斯打斷他,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推心置腹的意味,“雷吉退了,羅恩他服你,但那脾氣指不定哪天就炸了,小奧…他是不錯,但你真的覺得,伯德和唐尼·沃爾什會把未來押在你身上?給你一份配得上你價值的頂薪合同?”
李特沒吭聲。這個問題他自己不是沒想過。步行者管理層,尤其是大鳥伯德,欣賞他的球技,但也僅限於此。他們更傾向於圍繞傑梅因·奧尼爾建隊,他李特更像是個完美的拚圖,而非絕對核心。而且印第安納是小球市,在掏錢這方麵,向來謹慎得近乎摳唆。
托馬斯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繼續說道:“他們不會的,李。我了解拉裡,了解唐尼,他們喜歡聽話的、符合他們體係的球員。你不一樣,你值得更大的舞台,值得成為唯一的主角。”
“紐約…”李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對,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籃球的麥加!”托馬斯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力,“來這裡,我向你保證,你就是我們的核心,唯一的建隊基石。你想要誰做隊友?告訴我,我去運作!你想要什麼戰術地位?球永遠在你手裡!這裡是紐約,這裡有無儘的燈光、關注度,還有他媽的數不清的鈔票!呆在印第安納,你永遠隻是個‘不錯的球員’,來紐約,你能成為傳奇!”
托馬斯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現實而冷酷:“你馬上就是合同年了,李。想想吧,是留在印第安納,等著他們可能開出的那份充滿‘誠意’但絕對配不上你身價的報價,還是來紐約,拿頂薪,當老大,征服這座世界上最挑剔的城市?”
電話掛斷後,聽筒裡隻剩下忙音。李特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手機貼在耳邊,半天沒動。
房間裡隻剩下空調嗡嗡的運轉聲,還有他自己有些紊亂的心跳。
李建國一直沒說話,直到這時才走過來,拿起自己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看著兒子:“以賽亞的電話?”
李特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臉上是少見的糾結:“以賽亞·托馬斯。他讓我去尼克斯,說給我核心地位,頂薪。”
“聽起來不錯。”李建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大舞台,大合同,當老大。”
“但是…”李特抬起頭,看向窗外印第安納寧靜的夜色,“這裡是印第安納。我在這裡拿了冠軍,雷吉教會我很多,羅恩、傑梅因…我們一起流過汗,打過架…”
“也一起被管理層坑過。”李建國冷靜地補充,指的是奧本山宮殿後管理層的軟弱表現,“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托馬斯有句話沒說錯,步行者管理層,確實未必願意為你掏出全額頂薪,尤其是在他們已經為傑梅因花了大價錢的情況下。他們更可能用‘忠誠’、‘家庭’這類詞來壓價。”
李特沉默了。他爹說得一針見血。nba就是一場生意,這個道理他菜鳥賽季就懂了。隻是當這一切真的可能落到自己頭上時,感覺還是不一樣。
他想起第一次走進康塞科球館,想起雷吉·米勒主動帶領以及nba賽場生存手冊,想起阿泰斯特那個神經病在訓練裡差點跟他打起來,後來又勾肩搭背地去擼串,想起奪冠那天全場山呼海嘯般的“gopacers!”,還有米勒淚灑賽場的樣子…
這裡幾乎成了他第二個家。
可是…紐約啊。
麥迪遜廣場花園,他去年在那裡砍下過50分,征服過那座球館。斯派克·李就坐在場邊,賽後還半真半假地招攬過他。那裡的燈光更亮,媒體的聚光燈更多,挑戰也更大。尼克斯現在是個爛攤子,但正因為爛,才有機會按照他的想法去塑造。以賽亞或許是個蹩腳的教練,但作為運營總裁,他為了成績,是真舍得下本錢和給權力的。
一邊是熟悉的舒適區,有感情,有兄弟,但未來可能受限;一邊是未知的挑戰,有大餅,有地位,但前途未卜,而且必然背負“背叛”的罵名。
“你猶豫了。”李建國陳述道,不是疑問句。
李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身體向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汗水浸濕的背心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絲涼意。
“嗯,”他承認,“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地下室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這個在球場上總是冷靜分析、果斷決策的年輕人,此刻麵對職業生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重大抉擇,第一次露出了屬於他20歲年輕的迷茫。
印第安納夏夜的微風從窗戶縫隙鑽進來,吹不散滿室的沉悶,也吹不散他心頭的糾結。紐約的召喚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心裡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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