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隱蔽！”
疤哥的嘶吼如同冷水潑入油鍋，瞬間打破了“微光”避難所內短暫的平靜。離通道最近的油燈被迅速吹熄，光線黯淡了一半，隻剩下火塘裡微弱的炭光和遠處另一盞小油燈搖曳的光芒，將每個人的臉映照得陰晴不定，恐懼在其中瘋狂滋長。
咚！哢嚓——！
沉悶的撞擊聲和金屬刮擦聲再次從隧道深處傳來，比上一次更近、更清晰！那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機械般的精準和冷酷，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有條不紊地拆解著障礙物，向這裡逼近。
“清道夫……”疤哥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他緊握著磨尖的鋼筋，指節發白，“是那些該死的機械雜種！它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機……機械？”猴子嚇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看向陳默。在地下遭遇變異生物不稀奇，但純粹的、有組織的機械威脅，聽起來更加詭異和難以對抗。
陳默已經無聲地移動到了通道入口的陰影裡，身體緊貼冰冷的混凝土牆壁，匕首反握，目光銳利如鷹隼，透過門縫死死盯著外麵黑暗的隧道。他的感知提升到極致，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異常的振動和聲音。
那不是生物的腳步。是某種沉重、帶有液壓或齒輪傳動聲的移動方式，夾雜著金屬關節活動的細微摩擦音。至少有兩個，也許更多。它們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但極其穩定，帶著一種程序化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壓迫感。
“它們是什麼？”陳默頭也不回地低聲問道。
“沒人知道它們到底從哪兒來的！”疤哥語速極快，充滿了恐懼，“像是舊時代留下的自動防衛係統發了瘋！它們在地下到處遊蕩，清掃一切‘非係統認可’的生命跡象！鋼鐵外殼，力氣大得嚇人，普通的武器根本打不穿！”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隧道裡傳來一聲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似乎是某個通風柵欄被暴力扯掉了！
微光避難所內的人們瑟瑟發抖，女人捂住了孩子的嘴，防止他們哭出聲，男人們則握緊了簡陋的武器，臉上寫滿了絕望。他們深知，以他們的裝備和實力，麵對“清道夫”隻有死路一條。
陳默的大腦飛速運轉。硬拚是下下策。這個避難所空間狹小，無處可逃，一旦被堵住就是甕中捉鱉。必須利用隧道環境。
他的目光掃過避難所內部，迅速定格在角落裡堆放的幾個生鏽的金屬罐子上，裡麵似乎裝著某種粘稠的油脂。還有一個廢棄的、用粗鐵絲和彈簧製成的簡易捕獸夾。
一個危險的計劃瞬間成型。
“聽著，”陳默壓低聲音，語速快而清晰，“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把那些油罐搬到通道口，打開蓋子。還有那個夾子，設置到門後觸發位置。其他人，找東西堵住耳朵，儘量退到最裡麵！”
疤哥愣了一下，但看到陳默眼中不容置疑的冷靜，求生本能壓過了疑慮。“快！照他說的做！”他對手下吼道。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將沉重的油罐滾到通道口，擰開鏽死的蓋子，刺鼻的油脂味彌漫開來。另一個人則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鏽跡斑斑但依舊鋒利的捕獸夾設置在門後陰影裡。
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甚至能聽到某種掃描儀發出的細微嗡嗡聲！
陳默示意所有人退後，自己則撿起地上一塊鬆動的混凝土塊，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半掩的金屬門完全推開！
吱嘎——！
門軸發出刺耳的尖叫！
就在門被推開的瞬間，門外黑暗中，兩對猩紅色的光學傳感器猛地亮起，鎖定了門口的陳默！那確實是兩台人形輪廓的機械體，約一米八高，外殼是暗淡的軍用塗裝，布滿了劃痕和凹坑。它們的“手臂”是多種工具的組合——焊槍、切割盤、液壓鉗，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沒有警告，沒有遲疑。靠前的那台清道夫抬起一隻裝備著旋轉切割盤的手臂，帶著刺耳的電機轟鳴聲，直接朝著陳默攔腰掃來！
就是現在！
陳默早有準備，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同時將手中的混凝土塊狠狠砸向通道地麵那些打開的油脂罐！
啪嚓！罐子破裂，粘稠的油脂瞬間流淌出來，在通道口形成了一片滑膩的區域！
清道夫的切割輪擦著陳默的衣角掠過，但它沉重的金屬腳掌一步踏入了油脂區！
滋啦——！
金屬靴底與油脂接觸，發出打滑的聲音！清道夫龐大的身軀瞬間失去平衡，向前踉蹌！它的程序似乎判斷遭遇陷阱，另一隻手臂的焊槍本能地抬起，對準前方噴出熾熱的電弧！
而這時，陳默已經退入了門內陰影中！
熾熱的電弧擊中了空氣，卻也將飛濺的油脂瞬間引燃！
呼——！
一道火牆瞬間在通道口騰起！雖然不是特彆猛烈，但突如其來的火焰和高溫顯然乾擾了清道夫的傳感器和行動！
也就在同一時間，後麵那台清道夫試圖跨過火焰跟進，它的金屬腳掌剛踏入門口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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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咬合聲！那個設置在門後的簡易捕獸夾，雖然無法對堅固的機械腿造成致命損傷，卻成功地卡進了它的關節縫隙裡！
這台清道夫的動作猛地一滯，關節處發出刺耳的摩擦和火花！它試圖掙脫，但捕獸夾的結構異常頑固！
“就是現在！打它的眼睛！”陳默怒吼一聲，抓起地上的一根鏽蝕鋼管，如同投標槍般全力擲向那台被火焰乾擾、暫時失去平衡的第一台清道夫！
鋼管帶著破空聲，精準地命中了其頭部猩紅色的光學傳感器！
嘭！一聲脆響，傳感器外殼破裂，紅光瞬間黯淡了一半！清道夫的動作變得更加混亂！
疤哥和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鼓起勇氣將手邊一切能扔的東西——石頭、工具、甚至燃燒的木柴——砸向兩台暫時受製的機械！
通道口一片混亂！火焰、煙霧、金屬碰撞聲和機械的故障警報聲響成一片！
“不能戀戰！走另一邊隧道！”陳默很清楚，這點小伎倆隻能拖延片刻。他一把拉起還在發愣的猴子，對著疤哥等人喊道。
求生的欲望再次被點燃！疤哥等人也不再猶豫，攙扶起病人，抓起能帶走的少量物資，跟著陳默衝向避難所另一頭那條通往未知方向的黑暗隧道！
身後，是清道夫掙脫束縛後發出的、充滿電子雜音的憤怒咆哮，以及它們踩滅火焰、開始追擊的沉重腳步聲！
新的逃亡，在更深、更黑暗的地下隧道中，再次展開。而這一次，追獵者不再是血肉之軀的怪物，而是冰冷無情的鋼鐵殺戮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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