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護長老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像是見了鬼一樣,死死瞪著陸凡,又猛地扭頭看向那光芒漸漸平息、但依舊有道韻漣漪蕩漾的玄法源石。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猛地衝上前,不是對陸凡,而是對著那塊巨石,狠狠拍了兩下。
“我草你這……”
他話都說不利索了,又俯身將耳朵貼在尚且溫熱的源石表麵,雙手仔細摩挲著其上的紋路,感受著那殘留的、讓他神魂都在戰栗的磅礴道韻,半晌才抬起頭,眼神渙散,喃喃道:“沒壞啊……道韻還在流轉,比剛才還活潑……這、這他娘的……”
他這句粗口和失態的模樣,讓周圍僵住的天才們更是頭皮發麻。
連守護長老都這般模樣,剛才那九色霞光、橋梁震動,絕非幻覺!
就在這時。
通天橋儘頭,三垣聖城方向,驟然亮起數十道璀璨流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破空而來!
強大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白玉平台,讓那些本就心驚膽戰的天才們幾乎窒息。
光芒散去,顯露出一位位氣息淵深、服飾各異的身影。
有身穿星辰道袍、身後仿佛有星河幻滅的老者。
有籠罩在丹霞雲霧中、周身散發沁人藥香的美婦。
有體格魁梧、氣血如龍、煞氣衝天的壯漢。
更有腳踏書卷、眉宇間充滿智慧光芒的文士……
“小友!
老夫乃百宗聖山太虛劍門外門執事!
我觀你方才引動道韻,有絕世劍修之姿!
入我太虛劍門,可直接為內門真傳,賜九轉劍魄一道,法則境劍典任選!”
那星辰道袍老者最快開口,眼神熾熱。
“放屁!
如此磅礴道韻,分明是丹道聖體初顯!
小友,我九轉丹宗願以宗主親傳弟子之位相待,宗門萬年藥庫為你敞開,助你三年內凝聚不滅丹心!”
丹霞中的美婦毫不相讓。
“哼,蠻力亦可通神!
小友,來我戰天閣,真龍精血淬體,戰神圖錄觀想,保你肉身成聖,拳碎星辰!”
魁梧壯漢聲如洪鐘。
“荒謬!
此等道韻,暗合天地至理,當入我璿璣學宮研習大道根本!
小友,學宮萬象道藏為你開放,更有宮主親自講道之機!”
那文士模樣的璿璣學宮代表語氣沉穩,但眼中的激動卻掩飾不住。
一時間,平日裡這些高高在上、尋常天才求見一麵都難的各大勢力代表,竟如同市井商販般,將陸凡團團圍住,爭相拋出令人瞠目結舌的優厚條件。
那些之前還被譽為天才的年輕男女們,此刻全都傻了眼。
尤其是那個巨靈族少年,看著被一眾他需要仰望的大人物爭搶的陸凡,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裡麵充滿了血絲,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地級中品的資質,剛才還被眾人追捧,此刻與那引動九色霞光的超聖級相比,簡直成了螢火之於皓月,渺小得可笑。
極度的嫉妒和不甘,讓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卻連一絲不滿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陸凡被這群熱情過頭的“前輩”圍在中間,聽著那些足以讓任何修士瘋狂的許諾,臉上卻沒什麼興奮,反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隻有離他最近的守護長老隱約聽見:
“好像……麻煩更大了。”
而在他體內神識深處,風青依清冷中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響起:“這下,想低調也難了。”
平台上,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琉璃,又被無形的重錘敲出蛛網般的裂痕。
九色霞光雖已斂去,但那股撼動星橋的道韻餘波,依舊像潮水般衝刷著每個人的認知。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更為狂熱的爆發。
莫聽他們胡言!
劍修苦寒,丹道繁瑣,皆是旁枝末節!”
一位身穿萬星袍、頭戴高冠的老者幾乎要撲到陸凡麵前,聲音因激動而尖利,“我觀宇殿,直指星辰本源大道!
殿主他老人家萬載未收徒,願為你破例!
星辰核心任你取用修煉!”
我天機閣可推演你未來道途,避災劫,得機緣!
入我閣中,你便是下一任閣主候選人!”
另一位手持羅盤、氣息縹緲的中年文士急聲道。
“聯姻!
我宗聖女乃太陰之體,若小友願來,即刻便可結為道侶,共參大道!”
一個豪邁的聲音壓過眾人,引來一片側目。
條件一個比一個離譜,許諾的權力、資源、美色,足以在瞬間打造出一個頂級勢力。
周圍那些來自各星係的天才們,早已麻木,眼神空洞,他們畢生追求的目標,在此時此地,變成了彆人棄如敝履的吵鬨背景音。
那巨靈族少年臉色灰敗,嘴唇咬出血絲,道心已然出現了裂痕。
就在這如同拍賣場般的喧囂達到頂點時,處於風暴中心的陸凡,終於有了動作。
他抬起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吵得有些不耐煩,然後對著指尖輕輕吹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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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是如此隨意,如此不合時宜,讓離他最近的幾位大佬聲音戛然而止,僵在原地。
陸凡抬起眼皮,懶洋洋地掃過一張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說完了?”
他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像是剛被吵醒,“嗯,條件聽起來都挺唬人的……”
眾人聞言,眼中瞬間爆發出光彩,以為他終於心動,正要再加把火。
卻見陸凡話鋒隨意一轉,如同拂去身上塵埃:“……但我哪個都不想去。”
他頓了頓,補充道。
“麻煩讓讓,我趕時間。”
“……”
死寂。
比剛才源石爆發九色霞光時更徹底的死寂。
每一位勢力代表臉上的熱情、期待、勢在必得,都瞬間凍結,然後像破碎的琉璃一樣剝落,露出底下難以置信的錯愕,以及迅速升騰的羞惱。
他們位高權重,何曾被人如此輕慢,還是被一個看似合體境的小輩,當著星域眾多天才的麵!
璿璣學宮的那位文士代表臉色沉了下來,上前一步,試圖挽回局麵,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小友,年少氣盛可以理解,但需知天高地厚。
修行之路,財侶法地缺一不可,獨木難支,散修之路艱難萬分,莫要因一時任性,誤了前程……”
陸凡終於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平靜無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關你屁事?”
四個字,清晰,平淡,沒有一絲火氣,卻像四記無聲的耳光,抽在文士臉上,也抽在所有試圖用“大勢”“道理”規訓他的人臉上。
文士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指著陸凡,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勢力代表也是又驚又怒,但看著陸凡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以及方才源石測試那匪夷所思的景象,竟無人敢真正出手阻攔。
陸凡不再理會他們,徑直邁步,走向那霞光內斂、道紋隱現的通天橋。
那守護長老下意識地想伸手阻攔,程序上似乎還有些手續未辦。
陸凡腳步未停,隻是側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守護長老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雙人類的眼眸,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劍之深淵,有無窮無儘的劍意在其中生滅,隻需一絲泄露,就足以將他連同這平台一起湮滅。
那是超越他理解範疇的恐怖!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他喉嚨滾動,最終艱難地低下頭,讓開了道路。
陸凡就像飯後散步一樣,踏上了星光凝聚的橋麵,身影在浩瀚的星橋襯托下,顯得渺小,卻又帶著一種遺世獨立的超然。
他一步步向前,走向那片光輝萬丈的聖城,沒有回頭。
平台上,隻留下一群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的各大勢力代表,以及一群目光呆滯、道心搖搖欲墜的所謂天才。
風,吹過平台,卷起幾分蕭索和徹底的荒謬。
守護長老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追隨著陸凡踏上通天橋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在星橋儘頭化為一個小點,融入聖城方向的無儘光輝中,他緊繃的身體才微不可查地鬆弛了一分,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長…長老!”
那位來自太虛劍門的星辰道袍老者第一個反應過來,又急又怒地衝上前,“您…您怎麼就讓他這麼走了?
超聖級道韻啊!
亙古未見!
就算他不願加入我等宗門,也當由璿璣殿總殿親自接引盤問,查明來曆才是!
這…這於禮不合,於製不符啊!”
他這一開口,如同點燃了火藥桶,其他憋了一肚子火氣和驚疑的勢力代表也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是啊!
王長老,您身為通天橋守護,職責所在,豈能如此輕易放行?”
“此子來曆不明,行為乖張,若是對聖城有所圖謀,這責任誰擔待得起?”
“莫非您老被他那詭異測試嚇破了膽?
一個合體境小子,就算有天大古怪,難道還能在您這問天境巔峰麵前翻天不成?”
嘈雜的質問聲中,守護長老王長老緩緩轉過頭。
他的臉上已無半分之前的驚駭失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疲憊,以及一種壓抑到極點、即將爆發的怒火。
他的眼神掃過眼前這群平日裡道貌岸然、此刻卻顯得愚蠢而聒噪的家夥,腮幫子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突然,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那問天境巔峰的恐怖氣息如同沉寂的火山驟然噴發,雖未刻意傷人,卻讓周圍空間都為之凝滯,將所有聲音強行壓了下去。
他伸出一根手指,幾乎戳到最先開口的太虛劍門執事鼻子上,唾沫星子混著怒吼噴薄而出:
“攔?
我攔你祖宗十八代!
你們這群蠢貨!
眼睛長在屁股上了嗎?”
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後怕的顫抖:“他媽的!
你們以為老子不想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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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按規矩辦事?
操!”
他猛地指向那塊已經恢複平靜的玄法源石,手指都在發抖:“超聖級道韻!
亙古未見!
你們他娘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玄法源石,這通天橋,認可的道,比他媽你們宗門祖師牌位加起來都高!”
他又猛地指向陸凡消失的方向,眼珠子通紅:“再看看那小子!
合體境?
我合他娘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