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已悄然起身。昨夜赫連軒在書房中沉思的模樣仍在她腦海中盤旋，那道背影如山嶽般沉重，卻也透著幾分遲疑。
她將一縷青絲彆至耳後，指尖輕撫袖口的暗紋繡花，那是“暗影閣”特製的隱線標識，平日不顯，唯有在特定角度下才會泛出微光。今日，她要用這枚印記，為他們的改革之路添上一塊基石。
南宮璃沒硬闖，麻溜換上禮部小吏的衣裳，混進每天早上送抄錄文書的隊伍，偷偷摸摸潛了進去。
閣內幽深寂靜，檀木架林立，空氣中浮動著陳年紙墨的香氣。她眼睛一掃卷宗編號，腳步輕快地在書架間穿梭，手裡那幻影時空鏡有點發熱，鏡麵泛起一層淡藍色波紋。
“前朝女官……地方治理……戰事調度……”
她低聲念叨，指尖輕點鏡麵，一道無形波動擴散開來，瞬間掃描過整座藏書閣的目錄。片刻後，鏡麵浮現出幾處關鍵標注。
她麻溜抽出一本《永熙實錄》，翻開一頁，就見一段文字出現在眼前：
“永熙六年秋，鎮西將軍衛昭病重，其妹衛婉代掌軍務三月，調糧草、布防線，敵不敢犯。”
再翻幾頁，又有記載：
“永熙八年，臨川郡守病故，郡丞年幼，其妻李氏暫攝郡政，境內安寧，百姓稱頌。”
南宮璃唇角微揚，輕輕合上書冊，將內容複製進幻影時空鏡的存儲空間。她又陸續查閱了數本古籍，發現不少關於女性參與政務的真實記錄，卻被史官有意無意地淡化處理，甚至在正史中被完全抹去姓名。
她心裡一沉，覺得這些遺漏怕不是偶然。
正欲繼續翻閱，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名老書吏正緩步走來，邊走邊咳嗽。
南宮璃不動聲色地將書冊放回原位，身形一閃，借著書架間的陰影快速轉移至另一側。她的動作輕巧無聲，仿佛一隻穿行於夜色中的貓兒。
待老書吏走遠，她才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玉符，在鏡麵上輕輕一抹。幻影時空鏡隨即投射出一個虛擬空間，將所有搜集到的史料分類整理，形成一份詳儘的《前朝女子參政案例彙編》。
她滿意地一點頭，把鏡子收起來，偷偷摸摸退出藏書閣。
午後，南宮府後院。
庭院中桂花初綻，香氣撲鼻。南宮璃坐在亭中，麵前擺著幾盞清茶，對麵坐著幾位年輕女眷——皆是京中世家之女，身份各異，但都因與南宮家有舊而受邀而來。
“諸位可曾聽說過‘戰情司’？”她端起茶盞，語氣隨意地問道。
幾名女眷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赫家新設的情報機構，專責分析敵情、收集情報。”她緩緩說道，“近日赫世子提議，該司成員不限性彆，隻要有才便可任用。”
此言一出，眾人皆露驚訝之色。
一個眉眼溫溫柔柔的女子輕聲說：‘男人都難搞軍機要務，女的咋能參與？’
南宮璃反問：‘女的心思細，會觀察，傳密信、布局謀略都拿手。前些日子赫家軍情司破敵夜襲，就是個女探給的關鍵情報。’
“可……若是真能掌權，那些男人豈會甘心？”另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子蹙眉道。
“所以才需要我們自己先站穩腳跟。”南宮璃眼神堅定：‘我今天叫你們來，不是瞎扯扯，是想聽聽你們咋想的。要是有一樣的想法，先聯係聯係，互相幫襯著。’
幾人陷入沉默，有的低頭思索，有的悄悄打量南宮璃的表情。
片刻後，那位眉目溫婉的女子輕聲道：“若真有機會，我願試試。”
另一人猶豫片刻，也點了點頭：“我也願意。”
南宮璃笑意加深，輕輕放下茶盞，心中已有數分把握。
這場改革，終究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推動。
暮色漸沉，書房燈燭搖曳。
南宮璃推門而入時，赫連軒正伏案批閱軍報，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這麼快就回來了？”
“比想象中順利。”她走到他身邊，將幻影時空鏡取出，輕輕一拂，鏡麵投射出一卷卷整理好的史料，“這是我從藏書閣帶出來的前朝女子參政記錄，還有她們治理地方、輔佐軍務的真實案例。”
赫連軒接過資料，一頁一頁仔細看，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這些都是真的？”他抬頭看向她。
“一字一句，皆有據可依。”南宮璃道，“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去查證。”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失敗了，你會成為所有人的靶子？”
南宮璃看著她，眸中光芒不減：“我早已明白這一點。但若無人踏出第一步，這條路便永遠不會存在。”
赫連軒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歎口氣說：‘你說得對。隻是……我不想你受傷。’
“我也不願你孤身前行。”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所以，讓我們一起走下去。”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更堅定了。
“明日召集親信幕僚，我會正式提出‘女子參政試點’計劃。”他低聲道，“從赫家控製的地方開始，任命幾位有能力的女子擔任文職要務。”
南宮璃唇角微揚：“那就拭目以待。”
窗外風聲漸起，吹動簾幔，燈火晃動，映照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改革之路，已然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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