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聽著沒?裡麵跟殺豬似的!”
“到底是群賤骨頭,連仙丹都消受不起!暴殄天物啊!這要是給老子……”
“做夢吧你!二當家說了,這‘滌塵丹’是專門給‘上人’的貢品用的,洗筋伐髓,剔淨凡胎!咱們這些粗胚,吃了怕是要爆體而亡!”
“嘖嘖…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他們的低語,伴隨著柴房內少年們痛苦壓抑的呻吟,構成了一幅無比諷刺的畫麵。珍貴的靈丹,對懵懂無知的少年們而言,不過是囫圇吞下、帶來無儘痛苦的毒藥,卻也是將他們“喂養”得更加符合獻祭標準的催命符。霸道的藥力在他們體內混亂地衝刷,滌蕩著所謂的“濁氣”,卻也同時在摧殘著他們本就脆弱的生機。
就在少年們還在飽受“蛻變”的時候,二當家的侍女已經在返程複命的途中。
侍女悄無聲息地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又迅速反手合上,隔絕了外間的一切聲響。門軸轉動時發出極輕微的“吱呀”聲,在死寂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沉水香,混合著一股新鮮血液的甜腥氣。
月季斜倚在鋪著雪白狐裘的貴妃榻上,指尖正把玩著一支剛從發髻上取下的鎏金月季簪,簪尖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一點冰冷的寒芒。聽到侍女進門,她並未抬眼,隻是慵懶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饜足:“都喂下去了?”
“回主子,二十一枚‘滌塵丹’,悉數服下。”侍女垂手躬身,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彙報一件無關緊要的雜務。
月季的唇角終於勾起一抹真切的弧度,那笑容如月季初綻,嬌豔卻帶著尖銳的刺。她隨手將簪子丟在旁邊的矮幾上,發出清脆的“叮”一聲。“很好,”她輕聲道,目光終於投向跪在榻前地毯上的另外兩名侍女。
那兩名侍女背對著門口,伏跪在地,上身幾乎貼到冰冷的地麵。她們身上單薄的素色紗衣後背處,已然被撕開幾道裂口,裂口下的皮肉正滲出新鮮的、蜿蜒的血痕,在素白的衣料上暈開刺目的猩紅。她們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卻死死咬著唇,連一聲嗚咽也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剛剛複命的侍女對此情景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她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甚至沒有看那受傷的同伴一眼,隻是極其自然地走到貴妃榻前,然後屈膝,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伏身的姿態與另外兩人如出一轍。她的後背,也同樣挺直,等待著可能的“恩賞”。
月季的目光掃過三個跪伏的脊背,像在欣賞一件精致的器物。她伸出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指,指尖輕輕拂過矮幾上那支月季簪的尖銳末端,沾染上一點簪尖殘留的、屬於榻前侍女的新鮮血珠。
“不知道這次,”月季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近乎夢囈般的飄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那冰冷的空氣,“會不會有變數呢?”她指尖撚動著那點鮮紅,眼神投向緊閉的雕花窗欞,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窗紗,看到外麵陰沉的天色,或是柴房裡那些正在痛苦掙紮的“貢品”。
閨房內陷入了更深的寂靜。隻有沉水香的青煙嫋嫋升騰,混合著血腥氣,形成一種詭異而令人窒息的氣氛。三個侍女像三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一動不動地跪伏著,承受著無形的威壓。她們的沉默,是這間華麗牢籠裡最深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直跪在最外側、剛剛複命的侍女,似乎察覺到了主子身上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她輕輕抬起頭,目光虔誠地仰望著榻上那道美豔卻危險的身影,用刻意放得極其柔順、帶著一絲討好意味的嗓音,小心翼翼地低喚道:
“月季姐姐…”
這一聲,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幾乎是同時,另外兩名背上猶在滲血的侍女,也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努力調整姿勢,將頭伏得更低,用同樣柔順、帶著卑微祈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的聲音,低低地、此起彼伏地輕喚起來:
“月季姐姐…”
“月季姐姐…”
一聲聲“月季姐姐”,像無形的絲線,在這間彌漫著血腥與香氣的華麗囚籠裡飄蕩、纏繞。它們輕柔、馴服,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膩,仿佛信徒對邪神的禱告,又像祭品在刀鋒落下前最後的哀鳴。
月季聽著這些熟悉的呼喚,眼底深處那點因“滌塵丹”順利投喂而產生的滿意光芒,似乎被一絲更深的、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空洞所覆蓋。她緩緩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任由那一聲聲“月季姐姐”如同魔咒般,在寂靜的閨房中盤旋、回蕩,最終消散在沉水香濃得化不開的煙霧裡。
喜歡聽風雲笈請大家收藏:()聽風雲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