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晚風帶著最後一縷海棠香掠過侯府西跨院的琉璃瓦,沈清沅正坐在窗邊,指尖捏著枚剛打磨好的銀質算籌,對著桌上攤開的賬簿輕輕敲擊。燭火跳動間,她腕間那串成色極佳的東珠手串隨動作輕晃,顆顆圓潤的珠子襯得皓腕愈發瑩白,倒比燭火更添幾分亮色。
“姑娘,您都對著這賬本瞧半個時辰了,眼瞅著快亥時了,要不先歇著?明兒再算也不遲。”貼身丫鬟晚翠端著碗剛溫好的杏仁酪進來,見自家姑娘眉頭微蹙,忙把托盤擱在桌上,伸手想替她揉一揉眉心。
沈清沅卻抬手避開,指尖點在賬本上一處模糊的墨跡處,語氣帶著幾分促狹:“你瞧瞧這兒,王嬤嬤上個月采買的‘上等雲錦’,單價竟比城南錦繡莊貴了三成,可咱們庫房裡存的那批,摸著手感還沒我上次在街邊布坊瞧的中等貨好——這老虔婆莫不是把銀子都塞自己腰包裡,順帶把眼睛也蒙了層紗?”
晚翠湊過去一看,果然見那行字旁邊的墨跡暈開一片,像是後來添改時沒蘸勻墨。她頓時氣鼓鼓地叉腰:“可不是嘛!前兒我去庫房取絲線,還聽見王嬤嬤跟管事媳婦嘀咕,說什麼‘姑娘年紀小不懂這些門道’,合著她是把您當冤大頭糊弄呢!”
正說著,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著丫鬟婆子們壓低的議論聲。沈清沅抬眸看向窗外,隻見月光下,一個穿著青布衣裙的小丫鬟正慌慌張張地往這邊跑,裙擺上還沾著些泥點,像是剛從後門方向過來。
“這不是柴房張媽的女兒春桃嗎?深更半夜的,她跑這麼急做什麼?”晚翠疑惑地自語,剛想出去問問,卻被沈清沅拉住。
“彆急,先聽聽她要說什麼。”沈清沅示意晚翠把燭火調暗些,自己則往窗邊挪了挪,借著窗紗的縫隙往外看。
隻見春桃跑到院門口,被守門的婆子攔下,急得快哭了:“李嬤嬤,您快讓我進去見姑娘!我有急事要跟姑娘說——我娘……我娘被王嬤嬤扣在柴房了!”
守門的李嬤嬤是沈清沅去年特意提拔的,為人忠厚老實,此刻聞言皺起眉:“王嬤嬤扣人?她憑什麼扣人?柴房的事不是一直歸張媽管嗎?”
“就是因為柴房的事!”春桃抹著眼淚,聲音帶著哭腔,“今兒傍晚,王嬤嬤突然帶著人去柴房查賬,說少了兩捆上好的鬆柴,硬說是我娘偷拿出去賣了,還說要把我娘送到官府治罪……我娘跟她辯解,她就命人把我娘鎖起來了,還說要是誰敢通風報信,就把誰一起發賣了!”
沈清沅聽到這兒,指尖的算籌輕輕一頓,眼底掠過一絲冷意。王嬤嬤是侯府老太太身邊的老人,仗著資曆深,這些年在府裡一直有些橫行霸道,之前幾次采買賬目不清,沈清沅都沒跟她過多計較,沒想到她竟得寸進尺,還想借著柴房的事栽贓陷害。
“晚翠,去把春桃帶進來,再讓人去柴房那邊盯著,彆讓王嬤嬤那邊先動手腳。”沈清沅放下算籌,起身理了理裙擺,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晚翠應聲出去,很快就把春桃領了進來。春桃一見到沈清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姑娘,求您救救我娘!我娘這輩子老實巴交的,從來沒偷過東西,肯定是王嬤嬤冤枉她的!”
沈清沅上前扶起她,柔聲安撫:“你先起來,慢慢說。王嬤嬤查賬的時候,除了說少了鬆柴,還說什麼了?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春桃站起身,擦了擦眼淚,仔細回想了片刻:“當時在場的還有兩個管事媳婦,王嬤嬤說查了這個月的采買賬,鬆柴應該有五十捆,可柴房裡隻剩四十八捆,還說我娘賬本上的記錄是假的……可我娘說,這個月因為天氣潮濕,鬆柴用得比往常多,而且上上周三,老太太院裡的劉嬤嬤還來領過兩捆鬆柴,說是要給老太太煮藥引,當時我娘還讓劉嬤嬤簽了領物單呢!”
“哦?還有領物單?”沈清沅眼睛一亮,隨即又問道,“那領物單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我娘房間的抽屜裡鎖著,鑰匙在我這兒呢!”春桃連忙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巧的銅鑰匙,遞給沈清沅。
沈清沅接過鑰匙,遞給晚翠:“你現在就去張媽房間,把領物單取來,順便再把這個月柴房的出入賬也一並拿來。記住,動作輕點兒,彆讓王嬤嬤那邊的人發現。”
晚翠接過鑰匙,快步走了出去。春桃看著沈清沅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裡稍微安定了些,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姑娘,就算拿到領物單,王嬤嬤要是不認賬怎麼辦?她跟老太太身邊的劉嬤嬤關係好,劉嬤嬤說不定會幫她說話……”
“不認賬?”沈清沅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她想不認賬,也得看看我答應不答應。再說了,劉嬤嬤要是真敢幫著她撒謊,那我倒要問問老太太,身邊養著這樣顛倒是非的奴才,到底是老太太的意思,還是她自己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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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尖細的嗓音在院門外響起:“沈姑娘,老奴奉王嬤嬤之命,來請您去前院一趟。王嬤嬤說,柴房出了偷盜的事,事關侯府顏麵,得請姑娘過去主持公道呢!”
沈清沅聞言,挑了挑眉,對著春桃安撫地笑了笑,然後對門外揚聲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不過麻煩你回去告訴王嬤嬤,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就來。”
等門外的人走了,春桃忍不住緊張地問:“姑娘,王嬤嬤這是故意請您過去,想讓您下不來台呢!您要是現在過去,會不會中了她的圈套?”
“圈套?”沈清沅拿起桌上的金簪,對著銅鏡輕輕插在發髻上,鏡麵映出她清亮的眼眸,“正好,我也想看看,她這圈套到底能設得多高明。晚翠應該快回來了,等她把東西拿來,咱們就去前院,好好跟王嬤嬤‘算算賬’。”
沒過多久,晚翠就拿著領物單和賬本回來了,臉上帶著幾分興奮:“姑娘,您猜怎麼著?張媽果然把領物單收得好好的,上麵還有劉嬤嬤的親筆簽名呢!而且我看了柴房的出入賬,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少鬆柴的事!王嬤嬤肯定是故意把賬算錯了,想栽贓給張媽!”
沈清沅接過領物單和賬本,仔細看了看,領物單上的字跡確實是劉嬤嬤的,而且日期、數量都寫得明明白白,旁邊還有柴房的印章。賬本上的記錄也十分清晰,每一次出入都有經手人的簽名,上個月的五十捆鬆柴,除了日常使用和劉嬤嬤領走的兩捆,正好用完,根本不存在“少了兩捆”的說法。
“好,證據確鑿。”沈清沅把領物單和賬本折好,放進袖袋裡,然後對晚翠和春桃說,“走,咱們去前院,讓王嬤嬤看看,誰才是真正該被治罪的人。”
三人來到前院時,隻見王嬤嬤正站在院子中間,身邊圍著幾個管事媳婦和丫鬟婆子,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說話。院子中央的地上,還跪著一個頭發淩亂的婦人,正是張媽,她的臉上帶著淚痕,嘴角還有些紅腫,像是剛被人打過。
王嬤嬤見沈清沅來了,立刻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上前一步說道:“姑娘,您可算來了!您看看,張媽竟敢偷拿府裡的鬆柴出去賣,這要是傳出去,咱們侯府的顏麵可就全沒了!老奴已經把她捆起來了,就等姑娘來發落,好給府裡上下一個交代!”
沈清沅沒理會她,徑直走到張媽麵前,彎腰扶起她,輕聲問道:“張媽,你沒事吧?王嬤嬤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張媽見沈清沅來了,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哽咽著說:“姑娘,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沒偷鬆柴,是王嬤嬤她……她故意算錯賬,還打了老奴,逼老奴承認……”
“你胡說!”王嬤嬤立刻打斷她,指著張媽的鼻子罵道,“明明是你自己監守自盜,還敢在這裡狡辯!我已經查過賬本了,這個月的鬆柴少了兩捆,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難道是我偷的不成?”
“王嬤嬤彆急著喊冤啊。”沈清沅終於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你說賬本上的鬆柴少了兩捆,那我倒想問問,上個月三,老太太院裡的劉嬤嬤是不是從柴房領走了兩捆鬆柴,用來給老太太煮藥引?當時張媽是不是讓劉嬤嬤簽了靈物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