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書房。
方正化終於回到了“安全”地帶,長長舒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解開靴子上的油布,如同對待稀世珍寶般,用一塊乾淨的絲綢,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靴麵——儘管上麵其實一點灰塵都沒有。剛才在工坊,他連呼吸都放輕了!
朱由檢則站在書案前,看著宋應星剛呈上來的水泥試驗報告和一塊凝固的水泥樣品,眼神深邃。
“方伴伴,”朱由檢忽然開口,“你說,這水泥……若是用來修路,會如何?”
方正化一愣,放下手中的絲綢,想了想:“修路?王爺,這……此物雖硬,但修路……怕是不如青石板平整耐用吧?而且……耗費巨大……”
“青石板?”朱由檢搖搖頭,“青石板是好,但開采、運輸、鋪設,耗時耗力耗財!隻適合鋪一小段官道或城裡街道。而這水泥……”他拿起那塊水泥樣品,“可以就地取材石灰石、粘土),大規模生產!可以澆築!可以鋪成平整的路麵!晴天不起塵,雨天不泥濘!若再配上鋼筋他指了指水泥塊裡的簡易鐵條),做成‘鋼筋水泥’,更是堅不可摧!用來修路、築堤、建橋、修堡壘……甚至……建一座新城!”
方正化聽得目瞪口呆!修路?築堤?建橋?建新城?!這灰撲撲的“泥巴”,竟有如此大用?!他想象著一條條平整如鏡、雨天也能暢通無阻的水泥大道,連接南北,貫通東西……那景象,簡直不敢想!
“王爺……神思妙想!老奴……老奴佩服!”方正化由衷讚歎,隨即又憂心忡忡,“隻是……如此神物,若被魏閹知曉……”
“所以,要保密!”朱由檢眼神銳利,“現在還不是它大放異彩的時候。但未來……它將是重建大明根基的基石!告訴宋應星和魯大,繼續研究,優化配方,積累經驗。同時,在農莊外圍,用水泥加固幾段圍牆,實戰檢驗!”
“是!王爺!”方正化肅然應道。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王府侍衛在門口低聲稟報:“王爺!方公公!工坊那邊……魯師傅說……說那水泥蹲坑……好像……漏水了?請您……過去看看?”
方正化:“……”他眼前一黑!漏水?!茅坑?!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剛剛擦亮的靴子!不!絕對不行!龍潭虎穴他都不怕,但茅坑……那是禁區!
朱由檢看著方正化瞬間煞白的臉,差點笑出聲。他強忍笑意,擺擺手:“告訴魯師傅,本王……咳咳……病體未愈,不宜吹風。讓他……自行研究!多試幾次!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侍衛領命而去。
方正化如蒙大赦,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然而,這份短暫的輕鬆並未持續多久。
一個時辰後,方正化正心疼地擦拭著靴子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粒微塵,一個心腹小太監如同鬼魅般閃入書房,撲通跪倒,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急促:
“王爺!方公公!宮裡……宮裡急報!萬歲爺……萬歲爺剛才在乾清宮……突然咯血不止!昏迷不醒!太醫……太醫說……恐……恐就在今夜了!”
“什麼?!”朱由檢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手中的水泥樣品“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幾塊!
方正化更是渾身劇震!手中的絲綢和靴子同時脫手!那雙嶄新的小牛皮靴,“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天啟……要駕崩了?!這麼快?!
書房內,空氣瞬間凝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窒息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俯身,撿起地上碎裂的水泥塊,緊緊攥在手心。那冰冷堅硬的觸感,仿佛給了他某種力量。
“方伴伴!”他的聲音低沉而決絕,帶著斬釘截鐵的力度,“立刻傳令!”
“所有核心人員!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李若璉!讓他的人,盯死京城九門、五城兵馬司、東廠、錦衣衛衙門!魏忠賢及其核心黨羽的動向,每半個時辰報一次!”
“宋應星!工坊所有成品火銃、彈藥、炸藥,立刻裝箱待命!”
“沈廷揚!船隊……做好接應準備!”
“還有……”朱由檢的目光如利劍般掃向方正化,“你!立刻準備!隨時隨本王……入宮!”
方正化渾身一凜!他猛地回神,顧不上去撿地上的靴子,挺直腰背,眼中再無半分驚惶,隻剩下冰冷的忠誠和決絕:“老奴……遵命!”
朱由檢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碎裂的水泥塊,又望向窗外紫禁城的方向,眼神銳利如刀,一字一句,如同雷霆炸響:
“風暴……”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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