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磨蹭什麼!”李若璉的咆哮聲在演武場上空回蕩。
好不容易,第二隊裝彈完畢。
“舉槍!瞄準!”李若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放!”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白煙翻滾!
然而,這一次的效果卻遠不如第一次。煙霧散去後,遠處的木靶雖然也添了不少新傷,但遠沒有第一次那麼觸目驚心。甚至有十幾支槍根本沒響!
“怎麼回事?!”李若璉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幾步衝到第二隊前麵,怒吼道,“誰沒打響?!站出來!”
幾個士兵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
“廢物!”李若璉氣得七竅生煙,指著其中一個士兵的鼻子,“你!剛才是不是你掉彈殼?!是不是你?!”
那士兵嚇得渾身哆嗦:“千……千戶大人……小的……小的……”
“小的什麼小的!”李若璉劈手奪過他手裡的槍,檢查擊發機構。燧石打火正常,藥池裡也有引火藥。“你他娘的沒扣扳機?!”
“扣……扣了……”士兵帶著哭腔,“可……可它沒響……”
李若璉又檢查了另外幾支啞火的槍,情況類似。他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感覺剛止住血的鼻子又開始隱隱作痛,一股邪火直衝腦門。
“一群飯桶!連個燒火棍都玩不轉!”他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士兵臉上,“老子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啊?!緊張?!緊張你娘個腿!上了戰場,韃子的刀砍過來,你也緊張得尿褲子?!晚飯!晚飯彆想吃了!都給老子去校場跑圈!跑到太陽下山!跑不完不許停!”
士兵們噤若寒蟬,垂頭喪氣。
涼棚下,朱由檢輕輕歎了口氣,重新拿起書卷,似乎對這場鬨劇失去了興趣。方正化則麵無表情地對著李若璉的方向,嘴唇微動,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飄了過去:“李千戶,火氣太大,傷肝。王爺麵前,注意儀態。”
李若璉被方正化這盆冷水一澆,滿腔怒火頓時憋了回去,噎得他差點背過氣。他狠狠瞪了那幾個倒黴蛋一眼,強壓下火氣,吼道:“還愣著乾什麼?!滾去跑圈!”
士兵們如蒙大赦,趕緊列隊跑開了。
宋應星小跑著過來,臉上帶著點尷尬:“李千戶息怒,息怒……這新槍新彈,弟兄們手生,難免……難免……”
“手生?”李若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指著那些啞火的槍,“宋先生,你這彈……是不是也有問題?我看那引火藥,是不是受潮了?”
宋應星連忙拿起一枚啞火的彈殼,仔細看了看藥池殘留,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眉頭皺了起來:“嗯……這……好像是有點……這幾日返潮,庫房那邊……”
“行了行了!”李若璉煩躁地擺擺手,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靜靜,“趕緊查!彆下次真上了陣,槍都打不響,那樂子就大了!”
他轉身,想向涼棚下的王爺請罪。可一抬眼,卻發現王爺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書卷,目光正越過演武場,投向遠處王府圍牆外的一座小山坡。那山坡上林木蔥鬱,隱約可見一座飛簷翹角的涼亭。
方正化也順著王爺的目光望去,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
李若璉心裡咯噔一下,也凝神望去。隻見那涼亭的陰影裡,似乎……似乎有幾點不易察覺的反光?像是……鏡片?或是……望遠鏡?!
有人!有人在窺視王府演武!
李若璉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他猛地看向朱由檢。
朱由檢依舊歪在躺椅上,臉上那點病懨懨的慵懶絲毫未變,仿佛什麼都沒發現。隻是他搭在書卷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有節奏地敲擊了一下。
方正化微微頷首,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像是在說:“知道了。”
李若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剛才在酒館被東廠盯上,現在王府演武又被人窺探……這他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下意識地又想摸鼻子,手抬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了。鼻梁骨仿佛又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今天流年不利。
硝煙未散儘,演武場上的火藥味刺鼻。
山坡涼亭的陰影裡,窺視的鏡片寒光一閃而逝。
當李若璉的指尖再次觸碰到隱隱作痛的鼻梁,信王府的高牆之外,一張無形的網已然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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