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西學東渡_在造大明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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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西學東渡(1 / 2)

信王府的花廳今日空氣粘稠得能擰出油來。朱由檢一身素色蟒袍,盤腿坐在矮榻上,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一個精致的、彩漆的佛郎機葡萄牙)鳥形自鳴鐘——昨日方正化花了足足二十兩金子才從澳門商人手裡“盤”來。

小鐘內部精巧的齒輪咬合發出細微的“哢噠”聲,旁邊侍立的心腹太監方正化,眼觀鼻,鼻觀心,一張臉木得像個剛雕好的城隍爺泥胎。隻是,他那垂著的眼皮底下,偶爾精光一閃,飛快掃過廳外某個陰影角落,那角度剛好能看見一截不太自然的黑布衣角。東廠的泥鰍,果然順著溫育仁的藤蔓遊過來了。

“殿下,”徐光啟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老爺子捋著花白的胡須,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您讓老臣邀那佛郎機炮師伯多祿前來‘交流’,此固是好事。然伯多祿此人,名門之後,在果阿葡屬印度)艦隊炮術精熟,心性頗為…呃…桀驁,視我中土皆為蒙昧。待會兒交談,言語若有衝撞之處,還請殿下看在火炮技術的麵子上,多多海涵。”他這番話,話裡話外都在打預防針:殿下您待會可千萬忍住了,彆掀桌子,咱是來偷師的!

朱由檢放下自鳴鐘,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顯得天真無邪:“徐閣老多慮啦。人家萬裡迢迢而來,就是客人嘛。”他隨手拿起矮幾上一個剛剝開、清香撲鼻的橙子——這也是剛從南方快馬運來的稀罕物,“我大明禮儀之邦,還能跟他一般見識?再說了,”他掰下一瓣橙肉塞進嘴裡,汁水橫流,毫無皇家威儀,“不就是玩兒大炮的嘛,咱跟他聊聊怎麼讓炮仗響得更熱鬨點,挺好。”

徐光啟看著小王爺一副頑童貪吃相,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內心哀歎:我的殿下哎,這可是關乎能否拿到佛郎機最新炮術的關鍵時刻!您能不能稍微…稍微繃住一點啊?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再開口,管家已經快步進來稟報:

“稟王爺,徐大人,佛郎機夷商伯多祿到!”

花廳門口,出現一個身影。

來人身材魁梧,典型的南歐輪廓,深眼窩高鼻梁,一頭亂糟糟的棕褐色卷發像是幾天沒梳過,上麵還沾著點灰塵。胡子濃密得幾乎遮住了半個下巴,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漿洗得發硬的黑色水手服,上麵殘留著油汙和汗漬的痕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銳利、警惕,還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優越感,像兩把隨時準備劃開絲綢的碎玻璃片。他腰間斜挎著一支短筒燧發火銃,樣式比明軍常見的鳥銃更短更精悍,木質槍托打磨得光滑油亮。

此人正是葡萄牙前果阿艦隊炮術長,彼得羅·貝納德斯,現在有個大明名號,伯多祿。

伯多祿的目光在略顯“樸素”的王府花廳裡掃了一圈朱由檢不喜歡奢靡),掠過穿著蟒袍、嘴角還沾著橙汁的小王爺,掠過麵無表情的方正化,最終停留在穿著三品緋袍、一看就是讀書人的徐光啟身上。他似乎鬆了口氣,覺得這場麵儘在掌握——一個老學究,一個小屁孩王爺。他用一種腔調古怪、但語法還算清晰的大明官話開口,聲音如同風箱鼓動:

“大明親王殿下,徐大人,”他草草抱了抱拳,這大概是他認為最得體的禮節了,“我,伯多祿,帶來了上帝的問候。”那腔調硬邦邦,優越感幾乎化為實質,“我們葡萄牙王國,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火炮技術。無論是艦炮的鑄造,膛線的精雕,還是發射藥的精配,都遠勝遠東。徐大人,您對西學有所研習,應該明白其中的差距猶如海洋之寬廣。若大明願意用合理的價錢…”

他滔滔不絕,已經開始為那想象中巨大的技術轉讓費熱身。

朱由檢耐心地看著他表演,手裡又慢條斯理地剝開了一個橘子。直到伯多祿停下來,似乎期待得到回應時,朱由檢才拿起錦帕擦了擦手,然後慢悠悠地開口了。

這一開口,不僅伯多祿,連徐光啟都差點原地跳起來。

不是官話,不是方言,而是一種極其圓熟、吐字清晰、甚至還帶著一絲裡斯本上流社會腔調的——

拉丁語!

“petrobernades,”朱由檢的聲音清脆,帶著孩童特有的穿透力,卻流暢得如同母語,“praesidiuindicuaratoruoiduxisti?faaentariose,nunctibisatissuperesuntfortasseadnecessitatetua.odadtegiaperti…”(彼得羅·貝納德斯,原印度洋武裝力量的炮術長?恐怕你現在手下的工匠和資金,不足以支撐你重振旗鼓吧。至於火炮技術……)

嘎吱!

寂靜的花廳裡,響起令人牙酸的木頭摩擦聲。徐光啟差點把自己的胡子揪下一撮,一雙老眼瞪得溜圓,活像剛吞了隻活蛤蟆,手指頭微微哆嗦著指向朱由檢——殿下!您您您!您連這鳥語也會?您什麼時候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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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化倒是穩如磐石,隻是那低垂的眼皮下,精光更盛了幾分,掃過廳外那截可疑的黑布衣角——那邊似乎也輕輕震動了一下,大概裡麵的東廠探子也以為自己耳朵被炮聲震聾了。

最誇張的是伯多祿。他那張剛剛還帶著高傲推銷員表情的臉,瞬間僵化,像是被裡斯本港口的寒冰凍住。嘴巴半張著,露出幾顆被煙熏得微黃的牙齒,眼珠子瞪得差點掉出來,死死地盯著主座上那個擦乾淨了橙子汁、正衝他微微笑的小不點王爺。優越感?那玻璃片般的眼神碎了一地。震驚?迷惑?還有一絲被看穿底褲的恐慌!他感覺自己像一條自以為藏在深海溝裡的盲魚,突然被一盞大功率探照燈罩在了頭頂,連身上有幾片鱗都被人數清了!

“你…你…”伯多祿猛地回神,像是被開水燙到一樣,蹦出一個字,卻是顫抖著的拉丁語:“vos…oeini…atine?etnoineihignito?”(您…會說拉丁語?還知道我的名字?)那表情管理徹底崩潰,優越感蕩然無存,隻剩下見了鬼似的驚駭。

朱由檢一臉天真無邪,歪了歪小腦袋,笑容純潔得像個小天使,但吐出的拉丁語卻帶著一絲玩味:“noentuu,petre,etstudiutuudenobisest.diceresoes‘scientiaestpotentia’.bene,nuncpotestas…apudnosest.”(你的名字,彼得羅,以及你對火炮的研究,並非我們所不知。你常說“知識就是力量”。很好,現在力量…在我們這邊了哦。)說著,他笑眯眯地拿起那個自鳴鐘,故意對著陽光晃了晃內部精巧的齒輪。

伯多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那句口頭禪“scientiaestpotentia”知識就是力量),可是在裡斯本和果阿混社會時才掛在嘴邊的!這明朝的小怪物怎麼可能連這個都知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裡子麵子全都沒了。剛才那種居高臨下的技術販子心態,“啪嚓”一聲摔得粉碎。

接下來的談判,局麵徹底逆轉。

朱由檢不再開口,隻是偶爾端起甜白瓷茶盞,慢悠悠地呷一口。全程由徐光啟,這位剛剛才從靈魂出竅狀態拉回來、血壓估計飆到一百八的老大人,擔任“主要”發言人。徐光啟感覺自己像是在鋼絲上跳舞,一邊要小心翻譯朱由檢那些用拉丁語低聲交代的技術核心術語和關鍵詞,一邊要裝作是自己學識淵博在主導談判。

“關於火炮鑄造的精要,徐大人想必深諳奧妙,”伯多祿擦了擦額頭不斷滲出的汗珠,聲音乾澀了許多,試圖掙紮一下,“關鍵在於鐵水的純淨度,鑄造模芯的…”

“模芯需用特殊粘土調和骨粉,高溫炙烤令其微孔均勻。”徐光啟照著朱由檢低聲的拉丁語指令回答,捋著胡須,努力擺出“此等常識老夫豈會不知”的表情,內心卻在咆哮:殿下,這骨粉微孔又是哪門子學問?!老臣的心肝脾胃腎啊!

伯多祿心裡咯噔一下,臉更白了。他強打精神:“還有膛線…”

“膛線之陰線與陽線深度比,當如三比一,過淺則旋轉乏力,過深則易裂。”徐光啟的聲音四平八穩,甚至帶點考較學生的意味。

伯多祿喉嚨發堵,感覺這老頭是在扒他藏得最深的技術棺材板!最後,他咬著牙,祭出了自以為的大殺器:“發射藥!新式顆粒黑火藥!其配比…”

徐光啟正要習慣性接話,朱由檢卻突然抬了下手。老大人趕緊住嘴,做沉思狀。

朱由檢沒說話,隻是用小指沾了點茶水,在光滑的紅木矮幾上寫下一行拉丁數字:751510硝硫炭)。

伯多祿看清那數字的瞬間,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這可是他前幾個月才剛剛試驗出來,正準備當成搖錢樹的秘方!就這麼被個小屁孩漫不經心地寫在桌子上了?!他感覺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

優勢蕩然無存,伯多祿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穿。原本還指望靠技術訛一筆巨款的幻想,在朱由檢那輕描淡寫戳穿他所有底牌的微笑麵前,比肥皂泡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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