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根鐵釺,在地上飛快地畫著示意圖:“泥殼乾透後,放到火上烤!裡麵的蠟模遇熱融化,就會順著我們預留的澆口流出來!這樣,泥殼裡麵,就形成了一個和蠟模一模一樣的空腔!而且是光滑的、沒有接縫的空腔!”
宋應星和孫元化聽著,眼睛越瞪越大。宋應星喃喃道:“蠟……流出來……留下空腔……然後……”
“然後!”朱由檢用力一揮手臂,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景象,“把熔化的鐵水,順著澆口,灌進這個光滑的空腔裡!鐵水冷卻凝固後,敲掉外麵的泥殼!你們會得到什麼?”
“一個……光滑的……完整的……鐵彈!”孫元化失聲叫道,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沒有木模的痕跡!沒有接縫!沒有砂眼!因為模腔是光滑的!”
“沒錯!”朱由檢用力點頭,“而且蠟模可以做得極其精細,形狀再複雜也能雕出來!這樣鑄造出的彈體,內壁光滑,厚薄均勻,結構致密!它就像一個厚實勻稱的皮囊,足以承受火藥爆燃的衝擊,直到——轟!”
他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臉上露出了穿越以來少有的、屬於技術宅的純粹興奮笑容。
“妙啊!妙極!殿下真乃神人也!”宋應星激動得胡子都在抖,之前的頹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熱的求知欲,“學生這就去尋最好的雕蠟師傅!不,學生親自去!”
“等等!”朱由檢叫住他,“這隻是第一步。蠟模要精雕細琢,泥殼的配方和包裹手法也要反複試驗,務必保證在烘烤時不裂,澆鑄時不漏。還有,鐵水的溫度、澆注的速度,都要摸索。宋卿,此時交給你全權負責,要快,更要穩!”
“學生領命!”宋應星一揖到底,轉身就衝了出去,那架勢像是年輕了二十歲。
孫元化看著宋應星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堆啞彈碎片,感慨道:“殿下此法,若成,實乃軍國利器!開花彈一旦成功,野戰攻堅,無往不利!”
朱由檢卻已經收斂了笑容,目光重新變得深邃:“利器再好,也要看握在誰手裡,用在何處。孫卿,新軍操練不可懈怠,尤其是步炮協同。等開花彈成了,我要看到它真正在戰場上開花!”
“末將明白!”孫元化肅然抱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李若璉一身風塵仆仆,臉上帶著凝重,快步走到朱由檢身邊,壓低聲音:“殿下,方正化那邊有緊急密報。”
朱由檢心頭一凜,示意孫元化繼續盯著工坊,自己則和李若璉走到僻靜處。
“講。”
“方正化安插在尚膳監的人探知,”李若璉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寒意,“崔文升……前日秘密配製了一味‘金丹’,據說是用紅鉛、秋石等物煉製,有‘固本培元,延年益壽’之效。他……似乎有意在陛下下次病體不適時,進獻此藥。”
紅鉛?秋石?金丹?
朱由檢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在他這個現代靈魂聽來,無異於一道驚雷!
泰昌帝朱常洛,登基一個月即暴斃,死因眾說紛紜,但“紅丸案”絕對是明末宮廷最著名的懸案之一!那要命的“紅丸”,其主要成分據說就是紅鉛處子經血)和秋石童男尿液)!
曆史……難道要重演?而且這一次,目標很可能就是他那沉迷木匠活、身體早已被掏空的皇兄——天啟皇帝朱由校!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魏忠賢和崔文升這幫人,為了權力,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還是說……他們察覺到了什麼?這“金丹”,是試探?是警告?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弑君開端?
朱由檢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靶場上開花彈失敗的挫敗感瞬間被一股更強烈的危機感取代。
“李若璉!”他聲音冷冽如冰,“傳令方正化,不惜一切代價,盯死崔文升!那枚‘金丹’……絕不能讓它靠近皇兄半步!”
李若璉眼中厲色一閃:“遵命!屬下這就去安排!”
看著李若璉迅速消失在工坊外的身影,朱由檢緩緩鬆開拳頭,掌心留下幾個深深的月牙印。他抬頭望向北方,那是紫禁城的方向。海島的陽光依舊熾熱,但他心底卻一片冰涼。
靶場上的技術難題尚未攻克,而紫禁城裡的生死棋局,卻已悄然落下了第一顆致命的棋子。
(本日連更結束,明日繼續!下方【追更】按鈕戳一戳,看信王如何破解紅丸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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