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快艇迅速逼近,船頭兵士用鐵皮喇叭高聲呼喊:“前方船隻聽令!奉監國信王殿下令旨,稽查水路!即刻落帆停船,違令者以叛逆論處!”
回應他們的,是幾聲尖嘯的弩箭和一道突兀的火銃轟鳴!銃彈打在快艇船舷上,激起一蓬木屑。
“找死!”沈誌祥勃然大怒,“給臉不要臉!各船聽令,目標敵船桅杆,火炮準備——放!”
“海滄號”和側翼另一條改裝貨船上的炮窗猛地掀開,黑洞洞的炮口探出。經過基本訓練的炮手們緊張而迅速地完成裝填、瞄準。
“轟!轟!”
兩聲沉悶的巨響打破了海夜的寂靜,炮口噴吐出長長的火焰,實心鐵彈劃破夜空,帶著死亡的呼嘯砸向目標。
一枚炮彈堪堪擦過為首大船的主桅,帶走大片帆索;另一枚則更為精準,直接命中第二條船的尾桅下部!木屑橫飛,那桅杆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緩緩傾斜,最終帶著帆布轟然砸落在甲板上,引起一片驚惶的哭喊與咒罵。
這精準而克製的炮擊旨在俘獲而非擊沉)瞬間摧毀了逃亡者的僥幸心理。桅杆受損,速度大減,已成甕中之鱉。
“靠幫!跳幫!敢有抵抗,格殺勿論!”沈誌祥抽出腰刀,厲聲大喝。
數條戰船從左右迅速包抄而上,鉤鎖如飛蝗般拋向那三條驚慌失措的大船。水手和戰士們如猿猴般敏捷地沿繩索攀爬,躍上敵船甲板,與船上護衛爆發激烈搏鬥。
這些護衛雖是精銳家丁,但如何敵得過沈廷揚這些常年在海上與倭寇、西洋人、同行搏殺的精悍手下?更何況船已失速,人心惶惶。抵抗很快就被粉碎。
沈誌祥親自躍上那艘最為華貴的座船,一腳踹開緊閉的艙門。
艙內,燭光搖曳,映照出一張張驚恐萬狀的臉孔。珠光寶氣的老婦、衣著錦繡的年輕男女、以及幾個試圖持刀護衛的壯碩家丁,正瑟瑟發抖地擠作一團。角落裡,是數十口沉甸甸的、貼著封條的箱籠。
“魏良卿的家眷?”沈誌祥冷笑,目光掃過那些價值不菲的箱籠,“還有……崔呈秀那老賊的私產?倒真是會跑!”
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試圖上前交涉,顫聲道:“好漢…各位好漢爺…行個方便,些許薄禮……”說著便要遞上一包金銀。
沈誌祥看都不看,一刀背將其砸翻在地,厲聲道:“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等乃奉監國信王殿下令旨,擒拿閹黨逆賊的官軍!爾等貪贓枉法,竊據國帑,還想潛逃海外?做夢!”
他喝令手下:“全部鎖拿!清點贓物,登記造冊!船拖回天津衛碼頭,嚴加看管!”
……
當李若璉在承天門前,接到由快馬送來的、沈誌祥發自天津衛的捷報時,東方的天際已徹底被朝霞染紅。
他迅速瀏覽著絹書上的內容,緊繃了一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真正意義上的放鬆笑容。
“好!好一個沈廷揚!水陸並進,無一疏漏!”他忍不住讚道。
捷報不僅確認了魏、崔兩家核心眷屬及巨額贓款贓物被截獲,還提及另扣押了十餘名試圖混在商船中逃離的中下層閹黨官員,以及數條裝載著書畫古玩、企圖運往南方變現的貨船。真正的犁庭掃穴,網羅殆儘。
他抬起頭,望向巍峨的皇城。晨曦中的紫禁城,褪去了夜的肅殺,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仿佛預示著一段嶄新曆史的開端。
一夜的血腥與動蕩漸漸沉澱,但李若璉深知,這絕非結束。掃清魑魅魍魎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如何清算罪責、昭雪冤屈、安撫人心、重建秩序,乃至迎接那位即將君臨天下的新主,才是真正艱巨而漫長的開始。
他深吸一口清晨凜冽而清新的空氣,握緊了腰間的繡春刀。
刀已歸鞘,但鋒芒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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