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溫相失勢,黨爭暫息
文華殿內燭火通明,崇禎坐在禦案前,麵前攤開的是李若璉秘密呈報的第三份關於溫體仁黨羽貪腐的調查報告。燭光跳躍在他年輕卻已刻上治國辛勞的麵容上,映出一片肅殺之氣。
“好個清流領袖,好個理學大家!”崇禎冷笑一聲,將報告重重拍在案上,“一年貪墨白銀十五萬兩,在老家購置田產三千畝,這還隻是查實的部分!”
站在下首的李若璉躬身道:“陛下,溫體仁極其狡猾,所有貪腐皆通過門生故吏進行,自己從不直接經手。這些證據雖可定罪,但若他抵死不認,恐難一擊致命。”
崇禎眼中寒光一閃:“那就讓他自己跳出來。明日早朝,朕要看看這位‘清流領袖’還能裝到幾時。”
次日清晨,朝陽初升,乾清門外文武百官早已列隊等候。溫體仁站在文官隊列前列,身著緋色官袍,神態從容,與身旁官員談笑風生,絲毫不見慌亂。
然而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眼角餘光不時掃向宮門方向,拇指無意識地在玉帶上摩挲——這是他一貫緊張時的小動作。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的高唱,崇禎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禦座。今日的他特意穿了一身絳紗袍,頭戴烏紗折上巾,顯得格外威嚴。
例行朝議過後,崇禎突然開口:“近日朕聞京城物價騰湧,米價較去歲漲了三成有餘。戶部可有對策?”
李邦華出列奏道:“陛下,臣已命平抑司開倉放糧,同時從湖廣調運...”
話未說完,溫體黨羽、戶部右侍郎張文煥突然插話:“陛下,臣以為物價上漲皆因新政所致。工商繁盛導致傭工值錢,百姓棄農從工,田地荒廢,方有今日之困。”
這話一出,朝堂頓時寂靜。誰都知道這是在公然指責皇帝的新政。
崇禎不怒反笑:“張愛卿倒是看得明白。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張文煥見皇帝似乎采納己見,不禁麵露得色:“臣以為當重農抑商,限製工坊傭工數量,恢複太祖時製定的戶籍製度,使民各安其業。”
溫體仁微微頷首,顯然這是他們早已商量好的策略。
崇禎卻突然轉向一直沉默的溫體仁:“溫先生以為如何?”
溫體仁從容出列:“陛下,張侍郎所言雖略顯激進,卻不無道理。臣近日研讀經典,發現古人雲‘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工商雖可獲利,然若動搖國本,則得不償失啊。”
好一招以退為進!表麵上批評同黨激進,實則將論點拔高到經典訓誡的高度。
崇禎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溫先生引經據典,真是忠心可嘉。不過朕近日也讀了本書,倒覺得有趣。”
他示意王承恩捧上一本賬冊:“這是揚州鹽商王有才的私賬,裡麵記錄了不少有趣的內容。比如說,去歲十月,有一筆五萬兩白銀,經由錢莊彙入京城某位‘溫大人’外宅的賬戶。”
朝堂上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溫體仁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鎮定:“陛下明鑒,此必是奸商誣陷!臣為官清正,朝野共知。”
“是嗎?”崇禎又拿出一份地契,“那這處位於蘇州的山莊,地契上的名字為何是令婿周順?據朕所知,購莊的三萬兩白銀,來源正是那王有才的彙銀。”
溫體仁額頭滲出細汗:“陛下,臣對此一概不知,想必是家人背臣所為,臣定當嚴查!”
崇禎冷笑一聲,終於亮出殺招:“好個一概不知!那朕再問你,去年黃河賑災款項中,有二十萬兩不翼而飛,最後卻出現在你門生、河道總督趙文華的賬戶上,你又作何解釋?”
這話如同驚雷,震得滿朝文武目瞪口呆。溫體仁終於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明鑒!這是誣陷!絕對是誣陷!”
“誣陷?”崇禎站起身,目光如炬,“李若璉,將人帶上來!”
殿外,錦衣衛押著三個人走進來——正是河道總督趙文華、揚州鹽商王有才,還有溫體仁最信任的師爺錢明。
錢明一進來就跪地哭訴:“陛下饒命!一切都是溫相指使!去年他命我做假賬吞沒賑災款,還說...還說‘水災年年有,不拿白不拿’...”
“你...你血口噴人!”溫體仁氣得渾身發抖。
趙文華也磕頭如搗蒜:“陛下,臣罪該萬死!但溫相答應事成後分臣三成,臣一時糊塗啊!”
朝堂上一片嘩然。溫體仁癱坐在地,麵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竟然同時反水。
崇禎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溫體仁,你還有何話說?”
溫體仁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陛下!這些人串通誣陷老臣!老臣要求三司會審!”
“準!”崇禎毫不猶豫,“但在此之前,免去溫體仁內閣首輔之職,閉門思過!相關人等一律收監候審!”
退朝後,崇禎特意召來徐光啟、孫承宗等老臣到文華殿偏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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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不無擔憂地說:“陛下,溫體仁樹大根深,今日雖暫時壓製,恐其黨羽不會善罷甘休。”
徐光啟點頭:“是啊陛下,朝中仍有不少官員或出於利益,或出於恐懼,與溫體仁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