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歸零的瞬間,艦橋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的緊張感隨著氣流下沉,化為指尖的穩定——右手拇指穩穩按在個人數據板的“推進啟動”按鈕上,屏幕上的虛擬按鈕被按下的瞬間,泛起一圈淡藍色的漣漪,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連鎖反應。
“推進指令已發送,1號、2號、3號推進器同步響應,功率50,目標推力3.5n,持續輸出模式激活。”係統的機械音與指令發送幾乎同步,光幕上的推力實時監測曲線瞬間從0n開始攀升,綠色的線條平滑上升,沒有一絲波動,最終穩穩停在3.5n的刻度線上。
下一秒,艦體傳來第一絲震動——不是劇烈的搖晃,而是一種低沉、緩慢的震顫,從船體底部沿著金屬支架向上傳遞,透過船長座椅的金屬框架,清晰地傳到我的脊背。這震顫帶著老舊金屬特有的滯澀感,不像現代星艦啟動時的順滑,更像一頭沉睡二十年的巨獸,在蘇醒時伸展僵硬的骨骼,每一寸肌肉的牽動都帶著歲月的沉重。
緊接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在艙室裡響起。這聲音不是來自推進器本身,而是來自“老兵”號的船體結構——貨運艙底部的支撐梁在推力作用下,與船塢地麵的金屬墊板發生摩擦,鏽蝕的金屬表麵相互刮擦,發出尖銳卻沉悶的聲響,像生鏽的齒輪在艱難咬合。這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船塢裡格外清晰,每一聲“咯吱”都像一把小錘,敲在我的心上。
“聲音分貝監測:62分貝正常交談水平),低於船塢環境噪音閾值70分貝),未觸發聲音傳感器警報風險。”係統的實時監測數據讓我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可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觀察窗外——我需要親眼確認,“老兵”號真的在移動。
觀察窗的破洞外,是船塢地麵的金屬板,上麵布滿了鏽跡和劃痕。我屏住呼吸,將視線聚焦在地麵的一道明顯的裂縫上——這是我之前特意標記的參照物,裂縫距離“老兵”號船體邊緣約10厘米,隻要船體移動1厘米,就能清晰看到相對位置的變化。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寂靜中被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就在我懷疑推力是否真的起效時,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細微的變化——船體邊緣與地麵裂縫的距離,似乎比剛才近了一絲。
我立刻掏出強光手電,將光束聚焦在裂縫與船體的交界處。光線穿過觀察窗的破洞,在地麵上投下一道清晰的光斑,光斑邊緣剛好與船體邊緣對齊。十秒鐘後,光斑與船體邊緣的對齊線出現了一道細微的縫隙——不足1毫米,卻足以證明:“老兵”號,動了!s,累計位移0.01,方向正前方船塢出口方向),無偏移,姿態穩定。”係統的播報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光幕上的位移曲線開始緩慢爬升,雖然斜率幾乎接近水平,卻真實地記錄著每一絲微小的移動,“船體姿態角:0°水平),無傾斜,結構應力值135pa低於安全閾值150pa),可繼續保持當前推力輸出。”
我忍不住湊近觀察窗,額頭幾乎貼在冰冷的玻璃殘片上。手電光下,地麵的裂縫與船體邊緣的距離在緩慢增加,每一秒都在拉開一絲——0.01、0.02、0.03……這速度慢得像蝸牛爬行,比我步行的速度還要慢上幾十倍,卻比任何高速航行都更讓我激動。
這是“老兵”號二十年來的第一次自主移動!不是被拖船牽引,不是被起重機吊裝,而是依靠我親手修複的推進器,依靠我搭建的供電線路,依靠我們共同製定的“野路子”方案,主動向著自由的方向移動。金屬摩擦聲依舊在耳邊回蕩,船體的震顫依舊帶著滯澀,可在我聽來,這聲音卻像最激昂的樂章,這震顫卻像最有力的心跳。
我低頭看了一眼個人數據板,屏幕上的各項數據都顯示正常:apu負載穩定在380基礎負載280+推進器100),推進器溫度39c低於隔熱墊的保護閾值),船體應力值穩定在135pa,沒有任何紅色警告或黃色提示。這一切都在告訴我,當前的移動狀態,比我們預期的還要穩定。,距離第一個隱藏點60)剩餘57,預計剩餘時間20分鐘,期間無巡邏機器人經過風險。”係統的時間節點提醒讓我從激動中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第一段推進隻是逃離計劃的開始,後麵還有兩個狹窄的彎道,還有五次巡邏間隙的躲避,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前功儘棄。
我調整坐姿,讓後背更貼合座椅,雙手重新握住個人數據板,目光掃過屏幕上的操作流程——接下來的20分鐘,需要保持當前推力穩定,每5分鐘檢查一次線纜連接狀態通過係統的遠程監測),每10分鐘校準一次船體方向避免因地麵不平導致偏移)。這些細節在之前的準備中已經演練過無數次,此刻卻需要我全神貫注地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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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船體的震顫突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變化——原本平穩的震動頻率,突然多了一絲輕微的卡頓,像推進器的輸出出現了波動。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目光立刻鎖定光幕上的推力曲線——綠色的線條依舊穩定在3.5n,沒有任何波動,可身體感受到的震動確實有變化。
),導致局部摩擦阻力增大,引發輕微震動波動,已自動調整推進器輸出功率至51,補償阻力變化,當前推力3.6n,位移速度恢複穩定。”係統的快速響應讓我鬆了口氣,光幕上的功率曲線出現了一絲微小的上升,很快又穩定下來。
我再次看向觀察窗,地麵的凸起確實存在——那是一塊翹起的金屬墊板,“老兵”號的船體正緩緩壓過墊板邊緣,金屬與金屬的摩擦聲變得更清晰,卻沒有影響整體的移動方向。這小小的插曲,像逃離路上的第一個小石子,雖然帶來了一點顛簸,卻也證明了係統的動態調整能力,讓我對後續的推進更有信心。
推進持續到第15分鐘時,我按照計劃,啟動了第一次方向校準。個人數據板上的“方向控製”界麵彈出,我輕點“左舷微調0.1°”按鈕,1號推進器的功率瞬間降至45,2號推進器功率保持50,3號推進器功率微調至51,光幕上的船體姿態角從0°緩慢調整至0.1°,剛好修正了因地麵不平導致的輕微右偏。
校準完成的瞬間,我聽到觀察窗外傳來“嘩啦”一聲輕響——是船體邊緣蹭到了地麵堆積的金屬碎屑,碎屑被推向兩側,在地麵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像“老兵”號留下的第一行腳印,記錄著它的逃離軌跡。,剩餘42,推進器溫度41c,隔熱墊工作正常,噴口紅外輻射強度37c低於傳感器探測閾值50c)。”係統的播報聲越來越頻繁,光幕上的數據刷新速度也提升到每秒一次,仿佛在為這場緩慢的“遷徙”倒計時。
我靠在座椅上,雙手依舊保持著對數據板的控製姿勢,目光卻忍不住再次落在船長座椅扶手內側的刻痕上——那個簡單的星艦圖案和“馬”字,在應急燈的微光下,似乎也隨著船體的震顫在輕輕“跳動”。我仿佛能感受到,二十年前,某位船長也曾坐在這個位置上,握著同樣的扶手,指揮著“老兵”號穿越星海;而現在,我成了這個位置的新主人,正帶著它穿越另一片“星海”——一片由廢鐵、鏽跡和監控組成的“危險星海”。
推進持續到第20分鐘時,意外再次發生——艦尾傳來一陣“哢嗒”聲,緊接著,3號推進器的推力曲線突然下降了0.2n,從1.2n降至1.0n。
“3號推進器推力異常下降,檢測到燃料閥輕微卡頓,當前推力1.0n,偏差在可接受範圍±0.3n),係統已自動提升1號、2號推進器功率至52,補償推力損失,總推力保持3.5n穩定。”係統的響應速度快得驚人,推力曲線在短暫下降後,立刻被另外兩個推進器的功率提升拉回正常水平,沒有對船體移動造成任何影響。
我捏了捏手心,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這些小小的意外,像逃離路上的暗礁,雖然暫時被避開,卻也提醒著我,“老兵”號的每一個零件都在極限運轉,任何一個微小的故障,都可能在後續的關鍵環節比如通過狹窄彎道時)引發連鎖反應。,預計剩餘時間6分鐘,前方5處存在廢棄的貨運托盤,需提前調整船體姿態,避開碰撞。”係統的導航提示讓我立刻回過神,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操作上。觀察窗外,果然能看到一個半埋在垃圾裡的金屬托盤,邊緣的尖銳部分高出地麵約10厘米,一旦“老兵”號的船體底部蹭到,很可能會卡住推進器,甚至損壞底部結構。
我提前降低推進器功率至40,將總推力降至2.8n,同時微調左舷推進器功率,讓船體姿態角調整至0.2°,緩慢向右側偏移——這是一個極其精細的操作,每一次微調的角度都不能超過0.1°,否則很容易導致船體方向失控。
光幕上的船體模型與實時畫麵同步,虛擬的綠色船體在屏幕上緩慢向右側移動,與貨運托盤的距離逐漸拉開,最終保持在1的安全距離外,平穩通過。當最後一絲船體邊緣越過托盤時,我才鬆了口氣,重新將功率恢複到50,總推力再次提升至3.5n。
隨著距離第一個隱藏點越來越近,船塢地麵上的陰影也越來越濃——那是一個位於船塢側巷的廢棄設備區,裡麵堆滿了淘汰的引擎零件和破損的控製台,剛好能將“老兵”號的船體完全隱藏在陰影裡,避開巡邏機器人的視覺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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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2,準備降低推進功率至30,進入減速模式。”係統的提示音響起,我輕輕滑動數據板上的功率滑塊,將總推力緩慢降至2.1n,船體的移動速度也隨之降低,震顫感和金屬摩擦聲都漸漸減弱,像巨獸在接近獵物時,放慢腳步,屏住呼吸。
當觀察窗外的隱藏點陰影完全籠罩住船體時,我按下了“推進暫停”按鈕。推力曲線瞬間歸零,震動和摩擦聲同時消失,艦橋裡重新陷入寂靜,隻剩下apu穩定的“嗡嗡”聲,像巨獸喘息的聲音。,耗時25分鐘,船體姿態穩定,無結構損傷,推進器狀態正常,未觸發任何船塢安防警報。”係統的總結報告彈出在光幕中央,綠色的“任務完成”字樣格外醒目。
我靠在座椅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才感覺到後背的肌肉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酸,手指也因為緊握數據板而有些僵硬。可看著光幕上的位移數據,聽著apu平穩的運轉聲,心裡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我們完成了逃離計劃的第一步,而且比預期的還要順利。
就在我準備關閉部分應急燈,等待巡邏機器人通過時,突然,船塢主乾道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那是巡邏機器人的移動聲!比係統預測的時間提前了3分鐘!
我瞬間僵住,手指立刻放在“緊急停機”按鈕上,目光死死盯著觀察窗外的陰影邊緣——隻要巡邏機器人的探測燈掃到船體的任何一部分,警報就會立刻響起,我們所有的準備都將前功儘棄。
陰影外,巡邏機器人的紅色探測燈在地麵上掃過,光線距離船體邊緣最近時,隻有不到50厘米,卻因為設備區的遮擋,始終沒有觸及“老兵”號的船體。幾秒鐘後,機器人的“嗡嗡”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船塢的另一端。
我癱在座椅上,心臟還在瘋狂跳動,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數據板的屏幕上。剛才那幾秒鐘,比整個第一段推進的25分鐘還要漫長。
可當我再次看向光幕上的“任務完成”報告時,心裡的緊張感卻漸漸被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取代——那是“希望”的火苗,被第一次成功的推進點燃,雖然微弱,卻在慢慢壯大。
“老兵”號真的能動!我們真的邁出了逃離的第一步!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接下來,我們還要麵對更狹窄的彎道最小通行寬度僅10)、更頻繁的巡邏間隙最短隻有10分鐘)、以及最關鍵的出口紅外傳感器。而且,剛才推進時的金屬摩擦聲和震動,雖然暫時沒有觸發警報,卻也可能被遠處的傳感器捕捉到異常——畢竟,船塢的安防係統不可能完美無缺,任何一個微小的疏漏,都可能在後續的環節中暴露我們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老兵”號的推進器已經連續運轉了25分鐘,雖然當前狀態正常,但持續的極限運轉,會不會導致後續的推力衰減?在通過第二個彎道時,一旦推進器功率不足,很可能會卡在狹窄的通道裡,進退兩難。
我掏出筆記本,在最後一頁寫下:“第一段推進完成,成功抵達隱藏點,但需注意:1.巡邏機器人時間提前3分鐘,需重新校準後續時間節點;2.3號推進器燃料閥存在卡頓,需在隱藏期間進行簡易清理;3.船體底部結構在摩擦中出現輕微劃痕,需檢查是否影響後續移動。”
寫完後,我合上筆記本,抬頭望向觀察窗外的黑暗。船塢的應急燈依舊在閃爍,遠處的巡邏機器人聲已經完全消失,可我知道,平靜隻是暫時的。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需要在隱藏點進行緊急維護,然後在巡邏間隙的夾縫中,繼續向船塢出口移動。
這場逃離,就像在鋼絲上行走,每一步都不能出錯。而“老兵”號這頭老舊的鋼鐵巨獸,能否在我的操控下,成功走完剩下的240,衝出這座囚禁了它二十年的牢籠?
我握緊個人數據板,指尖再次感受到屏幕的冰涼。下一段推進,即將開始。而這一次,我們麵對的挑戰,隻會比第一段更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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