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上前,拍了拍那個工人的肩膀。工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你,頓時緊張得滿臉通紅:“社……社長!”
你對他笑了笑,親自上前,將那個沉重的零件箱,從他的左後方,搬到了他的右前方。
“這樣,”你對他說道,“你隻需要伸一下手,就能拿到零件。試試看。”
那個工人將信將疑地拿起工具,再次開始工作。果然,省去了轉身的動作,他的速度立刻提升了至少三成!他看著你,眼神裡充滿了震驚與感激。
你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他點了點頭,繼續向下一個車間走去。
你不需要長篇大論的演說,也不需要虛無縹緲的許諾。你隻需要用這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向你的每一個子民證明——跟著我,你們的生活,會變得更好,更有效率。
這,就是你征服世界的方式。
未時,午後的陽光不再那般毒辣,帶著一絲慵懶的暖意,灑在新生居那片熱火朝天的土地上。
一支奇異的隊伍,正從星月樓的方向,緩緩地朝著西邊的群山走去。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新生居的副總管,武悔。她依舊是一身乾練的藍色工作服,步履沉穩,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但在她的身後,卻是一群與這片工業熱土格格不入的“貴客”。
大周的女帝姬凝霜與太後梁淑儀,已經換下了一身華貴的宮裝,穿上了最普通的素色布衣。儘管如此,她們那與生俱來的、深入骨髓的皇家氣度,依舊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讓她們在人群中顯得如此的卓爾不群。尤其是梁淑儀,經過你一夜的“傳功”與滋潤,她不僅洗去了多年的積鬱之氣,眉宇間更是多了一份過去從未有過的水潤風情,行走之間,自有一股動人的韻味。
緊跟在她們身後的,是兩位須發花白的老者。一位是當朝丞相程遠達,另一位是尚書令邱會曜。他們是接到吳勝臣的緊急傳訊,馬不停蹄從貴生客棧趕來的。此刻,這兩位權傾朝野的大周重臣,正一臉困惑與不安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那些冒著白煙的煙囪,那些整齊劃一的工房,以及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他們從未聞過,混雜著煤炭與鋼鐵的味道,都讓他們感到一陣陣的心悸。
而在他們周圍,則是那些滯留在星月樓的、來自各大門派的掌門與長老。他們三五成群,交頭接耳,臉上掛著或好奇、或輕蔑、或警惕的複雜神情。他們是江湖的統治者,習慣了用內力與拳頭解決問題。對於眼前這些叮當作響的“凡人俗物”,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抱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態度。
這支隊伍,就像是一副流動的、充滿了矛盾與割裂感的畫卷,不可逆轉地,被緩緩引向一個即將徹底顛覆他們認知的所在——西山礦場。
越是靠近西山,空氣中的轟鳴聲就越是清晰。那是一種低沉而又富有節奏的、如同巨獸心跳般的聲響,伴隨著有規律的刺耳金屬摩擦聲。地麵,甚至在微微地顫抖。當隊伍繞過一個山坳,西山礦場那充滿了暴力美學的全貌,終於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所有人麵前時,整支隊伍,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饒是見多識廣的江湖巨擘,權勢滔天的朝廷大員,在看到眼前這副景象時,也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瞪得如同銅鈴,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他們的麵前,是一個被硬生生挖開的、巨大的露天礦坑。而在礦坑的中心,矗立著一個他們畢生都無法想象的怪物。
那是一個由鋼鐵鑄就的、高達十餘丈的龐然大物!它有著鋼鐵的骨架,粗壯的鐵臂,無數齒輪與鏈條在它的體內交錯、轉動,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它的頭頂,正噴吐著濃濃的白色蒸汽,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金剛門的一位長老,聲音顫抖地問道。
“墨家機關術?不對沒有絲毫內力波動!這……這完全就是一堆死鐵!”玄天宗的長老百草真人,用他那可以洞察秋毫的“天視地聽”之法反複探查,得出的結論卻讓他更加毛骨悚然。
就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台鋼鐵巨獸動了!
它那粗壯的鐵臂,緩緩地伸出,末端的巨大鐵爪,輕易地抓起了一塊足有一間房屋大小的、重逾萬斤的巨型礦石。在令人心驚膽戰的金屬咆哮聲中,那塊巨石,竟被它如同抓起一塊小石子般,輕而易舉地吊離了地麵,然後緩緩地移動,精準地放在了一輛停在鐵軌上的、同樣由鋼鐵製成的巨大礦車之上!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地麵都為之震顫!
而操控著這台鋼鐵魔神的,是一個他們無比熟悉,卻又感到無比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普通灰色工裝的女人。她有著一頭如瀑的黑色長發,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正全神貫注地操控著麵前那些複雜的拉杆與閥門。她的臉上,沾染了幾滴黑色的油汙,但那份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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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月姬?!”太極門的一位見過她的太上長老,發出了如同見鬼般的尖叫。
沒錯,那個曾經高高在上,視眾生為螻蟻,一言一行都帶著仙韻與天威的飄渺宗宗主,那個武林神話中的人物,此刻,竟然像一個最普通的工匠,在操控著這台鋼鐵怪物!
她似乎察覺到了眾人的注視,淡淡地瞥了一眼山坡上的這群“參觀者”,眼神中古井無波,沒有任何情緒。隨即,她便收回了目光,繼續專注於自己的工作。那種感覺,就像是人類,不會在意路邊一群嘰嘰喳喳的螞蟻。
這種極致的漠視,比任何羞辱,都更讓這些江湖大佬們感到遍體生寒!
如果說,幻月姬和她的鋼鐵魔神,帶給眾人的是神話破滅般的、形而上的巨大衝擊。那麼,在礦坑的另一側,由蘇千媚所帶領的另一支隊伍,則帶給了他們一種更為具體、更為現實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曾經的“魅心仙子”,如今的“蘇工頭”,也換上了一身緊身的藍色工作服。那火爆的身材,即便是在這寬大的工裝下,依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隻是,她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此刻卻不再是媚眼如絲,而是充滿了專注與嚴厲。
“三組,爆破點檢查完畢沒有?安全距離確認!”
“老兵隊,軌道鋪設進度加快!下一車礦石五分鐘後就要出來了!”
“飄渺宗的,你們幾個,彆光顧著用巧勁,力氣!用你們吃奶的力氣去砸!把那塊石頭給我敲下來!”
她的聲音清脆而又響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在她的指揮下,一支由上百人組成的隊伍,正有條不紊地對山體進行著開鑿。這支隊伍的構成,更是讓所有人感到了匪夷所思。
其中一部分,是那些曾經眼高於頂、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宗女弟子。她們揮舞著沉重的鐵錘,汗水浸濕了她們的衣衫,將布料緊緊地貼在她們那曼妙的身體上。她們的臉上,手上,都沾滿了灰塵與碎石的痕跡。但詭異的是,她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被迫與不耐,隻有一種專注於工作的、奇異的平靜。
而另一部分,則是燕王送來的那些退伍老兵。他們個個身形彪悍,身上帶著戰場留下的煞氣。他們與那些仙子般的女人混雜在一起,分工明確,配合默契。有人負責用鋼釺鑿洞,有人負責用大錘砸落岩石,有人負責將碎石裝上小型的軌道推車。
一錘,一鑿,汗水,呐喊。
這本該是世間最辛苦、最枯燥的勞作。但在此刻,在這支紀律嚴明、目標明確的隊伍身上,卻展現出了一種近乎殘酷的、令人心悸的效率之美!
山坡上,那些江湖掌門和長老們,徹底失語了。
他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早已停息。每個人都臉色煞白,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恐懼。
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看到了神話的隕落,看到了仙子的凡塵。他們看到了曾經讓他們仰望、讓他們恐懼的頂尖高手,心甘情願地,成為了這個名為“新生居”的龐大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
他們終於明白,楊儀,那個青衫秀才,他所擁有的,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武功”或“權謀”。他擁有的,是一種全新的、能夠將仙子變成礦工,將鋼鐵變成魔神,將凡人組織成軍隊的、創造世界與毀滅世界的力量!
在這股力量麵前,他們引以為傲的門派傳承,他們苦修一生的絕世武功,顯得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微不足道。
而隊伍的另一邊,丞相程遠達和尚書令邱會曜,這兩位大周的擎天玉柱,早已是麵無人色,渾身顫抖得如同風中殘燭。
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看到了足以在三天之內,建造起一座新長城的恐怖基建能力!他們看到了數以百計的、紀律嚴明、體魄強健的“準士兵”!他們看到了那台能夠輕易吊起萬斤巨石的“戰爭機器”!
他們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一副可怕的畫麵:成千上萬台這樣的鋼鐵魔神,在無數這樣紀律嚴明的工人的操控下,輕易地推平了神都洛京的城牆,將那座紫禁城,夷為平地!
那根本不是戰爭,而是一場碾壓。
“完了……”尚書令邱會曜,這位以鐵麵無私、剛正不阿著稱的老臣,此刻卻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喃喃自語,“全完了……”
丞相程遠達,更是老淚縱橫。他猛地轉身,對著身邊的姬凝霜和梁淑儀,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小聲說道:“陛下,太後,我們我們不是在與一個藩王或者反賊叛黨鬥,我們是在與一個新的‘天’鬥啊!”
他顫抖著,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早已沾滿灰塵的朝服,仿佛是在進行最後的告彆儀式。
“這……這不是謀反,這是是天命的更替啊!”
他看著遠處那座依舊在轟鳴的鋼鐵魔神,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一絲解脫。
“老臣……老臣活了一輩子,輔佐了兩代君王自認對得起這大周的江山社稷。但今日,老臣方知,自己不過是隻螳臂當車的螳螂,是隻坐井觀天的蛙啊!”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對女帝和太後說道:
“陛下,太後請您二位務必將楊先生請回京城。不,不是請,是求!是八抬大轎,三跪九叩地求他回去!”
“老臣情願退位讓賢!這大周的相位,唯有楊先生這等神人,方可居之!若先生不願,老臣願以死明誌,以勸天下,順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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