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火光噴吐,濃煙再起!
第二個目標的身體如同觸電般猛地一顫,控製韁繩的動作僵在半空,然後軟軟地從馬鞍上滑落下去,一頭栽進厚厚的積雪裡,濺起一片雪沫。
隻剩下最後一個!靠右!他反應極快,在看到第二個同伴倒下的瞬間,發出了一聲非人的、充滿恐懼和暴戾的嚎叫!他甚至顧不上自己的戰馬,猛地從馬背上翻滾下來,動作敏捷得像頭豹子,落地瞬間就朝著旁邊一個稍深的雪溝撲去!同時反手從背上摘下了一張步弓!
動作快!目標小!而且已經做出了規避動作!
王小偉的眼神銳利如刀!他能清晰地看到對方在雪地上翻滾時帶起的雪浪,看到對方撲向雪溝時那充滿爆發力的動作軌跡!預判!必須預判他的落點!
在對方身體即將撲入雪溝、獲得掩體的前一刹那!
王小偉的手指,第三次扣動了那冰冷的扳機!同時,銃口憑著肌肉記憶和強大的預判能力,指向了雪溝邊緣前方半米的位置!
轟!!!
第三聲巨響撕裂風雪!
灼熱的鉛彈丸帶著刺耳的尖嘯,撕裂冰冷的空氣!
那個撲向雪溝的身影,身體剛剛騰空,眼看就要落入掩體,胸前猛地爆開一團刺目的血花!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前撲的動作硬生生打斷,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狠狠地摜在雪溝的邊緣!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手中的步弓無力地脫手,滑落進深深的雪溝裡。隨即,徹底不動了,隻有身下的雪,迅速被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紅。
三銃。三殺。風雪依舊,曠野重歸死寂。隻有那三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原地不安地打著響鼻,刨著積雪。
王小偉緩緩放下依舊滾燙、散發著濃烈硝煙味的三眼銃。冰冷的金屬觸感依舊,肩膀的劇痛如同烈火灼燒,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處,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他劇烈地喘息著,白色的哈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急促地噴出又消散。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三連發,幾乎榨乾了這具虛弱身體裡最後一絲潛能,眼前陣陣發黑,全靠一股鋼鐵般的意誌強撐著沒有倒下。
墩台下方,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木梯口傳來一陣慌亂的攀爬聲。周大胡子那張布滿風霜、寫滿震驚和極度恐懼的臉率先冒了出來,緊接著是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的孫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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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的目光越過王小偉,投向墩外那片雪原時——
死寂。
三具穿著厚實毛皮、體魄遠超明人的屍體,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倒臥在潔白的雪地上。刺目的猩紅如同最殘酷的顏料,在雪地上潑灑出三朵巨大而猙獰的花。那血腥氣,似乎隔著兩百步的風雪,都能隱隱鑽入他們的鼻腔!
三……三個韃子……全……全死了?
周大胡子那雙渾濁的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結在劇烈地上下滾動。他看看雪原上的屍體,又看看王小偉手中那杆還在嫋嫋冒著青煙的、再普通不過的三眼銃,最後目光死死地釘在王小偉那張因脫力和劇痛而顯得異常蒼白、卻又平靜得可怕的臉龐上。
撲通!
周大胡子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墩台頂部!膝蓋砸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雙手撐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土坯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天……天神爺爺!天兵下凡!顯靈了!顯靈了!!”他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度的敬畏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狂喜。巨大的衝擊徹底摧毀了他麻木的神經,隻剩下最原始的、對超自然力量的恐懼和膜拜。
旁邊的孫癩子更是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牙齒咯咯作響,褲襠處迅速洇濕了一大片,散發出難聞的騷臭味。他指著王小偉,手指抖得不成樣子:“你……你不是王二狗……你……你是……鬼……是神……”語無倫次,恐懼已經攫取了他的全部心智。
天神?鬼?神?
王小偉扯動了一下嘴角,那動作牽動了肩膀的傷處,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混雜著濃烈硝煙和血腥味的空氣。這真實無比的痛楚,這鐵鏽和火藥的味道,瞬間將他從剛才那短暫的、如同神隻般掌控生死的巔峰狀態拉回殘酷的現實。
胃裡那隻無形的爪子,因為剛才劇烈的動作和精神的極度亢奮,此刻抓撓得更加凶猛,幾乎要撕開他的胃壁!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感衝擊著他的大腦。
他猛地轉過頭,那雙剛剛還冰冷如刀、掌控生死的眼睛,此刻燃燒著一種更原始、更迫切的火焰——饑餓的火焰!他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周大胡子,還有嚇得癱軟在地、尿了褲子的孫癩子。
“天神個屁!鬼你娘的頭!”王小偉的聲音嘶啞乾裂,如同破鑼,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寒鐵般的意誌力,狠狠地砸在兩人耳邊。
他一步跨前,俯視著孫癩子,那眼神比塞外的寒風還要刺骨:“老子是人!是人就要吃飯!”
他抬起腳,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踹在孫癩子因為恐懼而蜷縮起來的身體上!
砰!
孫癩子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被踹得翻滾出去,撞在冰冷的垛口上。
“糧!”王小偉的聲音如同炸雷,在小小的墩台頂部回蕩,壓過了呼嘯的風聲,“管隊官!帶路!現在!立刻!馬上!”他手中的三眼銃,那黑洞洞的、還殘留著硝煙和死亡氣息的銃口,有意無意地指向了孫癩子的腦袋。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破爛的皮帽傳來,孫癩子渾身一僵,所有的恐懼瞬間被另一種更直接的、對死亡的恐懼所取代!他連滾帶爬地掙紮起來,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尿騷味,狼狽到了極點,聲音抖得不成調子:“我…我帶路!王…王兄弟…不…王爺爺!饒命!我這就帶路!去管隊…管隊大人那兒!”
王小偉不再廢話,將沉重的三眼銃往肩上一挎——這個動作又讓他疼得眼前一黑,但他強行忍住了。他如同驅趕牲口一樣,用冰冷的眼神示意孫癩子趕緊下去。
周大胡子還跪在地上,眼神呆滯地看著王小偉,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同墩的袍澤。王小偉從他身邊走過時,腳步頓了一下,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周大胡子!守好這裡!看著那三匹馬!那是我們換糧的命根子!誰敢靠近,殺!”最後一個“殺”字,斬釘截鐵,帶著濃濃的血腥氣。
周大胡子渾身一震,看著王小偉那雙燃燒著饑餓與決絕火焰的眼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仿佛被注入了某種力量,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握緊了腰間的破刀。
王小偉跟著連滾帶爬的孫癩子,踉蹌著走下陡峭的木梯。墩台底層,趙六子似乎被剛才的巨響和上麵的動靜驚醒,虛弱地睜開眼,茫然地看著他們。王小偉沒有停留,一腳踹開那扇破敗的木門,裹挾著風雪和一身濃烈的硝煙與殺伐之氣,衝了出去!
管隊官的“衙署”,離七號墩不過半裡地,是一處稍大的、用土坯圍起來的小院,兩間低矮的土房,在風雪中顯得同樣破敗。
孫癩子幾乎是撲到那扇緊閉的、包著鐵皮邊的木門上的,用儘吃奶的力氣瘋狂砸門:“管隊大人!開門!快開門啊!出大事了!王二狗…王二狗他瘋了!他殺了三個韃子!他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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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一陣死寂。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個帶著濃重鼻音、明顯是被吵醒、又驚又怒的聲音:“孫癩子?你他娘的嚎什麼喪?韃子?王二狗?放什麼屁!再吵老子把你吊起來凍成冰棍!”
“真的!大人!真的啊!就在墩外!三個!都死了!王二狗就在外麵!他…他要糧!不開門他要殺進來了!”孫癩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拚命地回頭看向王小偉。
王小偉站在風雪中,肩上挎著那杆冰冷的三眼銃,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盯著那扇門。他的眼神,比這臘月的寒風還要冷冽。
門內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低語聲。片刻之後,門栓被拉動的聲音響起,木門小心翼翼地拉開了一條縫。
一張肥膩膩、滿是油光的胖臉探了出來,睡眼惺忪,帶著驚疑和惱怒。正是管隊官張有財。他裹著一件厚實的羊皮襖子,顯然日子過得比墩卒們滋潤太多。當他渾濁的小眼睛,對上門外風雪中王小偉那雙沒有任何感情、隻有一片冰冷殺意的眸子時,張有財臉上的睡意和惱怒瞬間凝固,隨即被巨大的驚恐所取代!
“你……王二狗?!你想乾什麼?!”他色厲內荏地尖叫道,身體下意識地想縮回去關門。
晚了!
王小偉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一步跨前!速度並不快,甚至因為傷痛而有些踉蹌,但那股一往無前、裹挾著硝煙和血腥的氣勢,卻讓張有財魂飛魄散!
砰!
王小偉沒有用銃,而是直接一腳,狠狠踹在張有財那肥胖臃腫的肚子上!
“嗷——!”
一聲淒厲的慘叫!張有財那肥碩的身體像個被戳破的皮球,被踹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院子冰冷的泥地上,滾了好幾滾才停下,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殺豬般嚎叫著。
王小偉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闖入院子,目光如鷹隼般掃視。他的目標明確——糧倉!
院子角落,一間稍大些的土屋,門上加著一把沉重的銅鎖。就是那裡!
王小偉幾步衝到糧倉門前,看著那把鎖,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直接舉起手中沉重的三眼銃,用那冰冷的銃托,朝著那銅鎖狠狠砸了下去!
鐺!鐺!鐺!
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風雪中格外刺耳!火星四濺!那銅鎖在沉重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鎖扣扭曲變形!
砰!最後一下重擊!銅鎖應聲斷裂,掉落在泥地上。
王小偉一把推開沉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塵土、穀物黴變和陳年老鼠屎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
糧倉裡光線昏暗。空空蕩蕩!隻有靠近門口的地上,散落著薄薄一層、混雜著沙土和鼠糞的陳年粟米,連一個麻袋底都鋪不滿!幾隻肥碩的老鼠受到驚嚇,吱吱尖叫著,從角落的破洞裡飛快地躥了出去,消失在牆角的陰影裡。
空空如也!乾淨得能跑耗子!
王小偉站在門口,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和那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而微微顫抖。他猛地轉過身,冰冷的、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釘在還在地上哀嚎打滾的張有財身上!
“糧呢?!”兩個字,從王小偉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滔天的殺意和一種瀕臨瘋狂的嘶啞。
張有財被這眼神嚇得魂飛魄散,哀嚎聲都噎在了喉嚨裡。他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褲襠也濕了一大片,濃重的騷臭味彌漫開來。他手腳並用地向後爬,肥胖的身體在泥地上拖出難看的痕跡。
“糧……糧……”他哆嗦著,看著王小偉一步步逼近,那眼神簡直要把他生吞活剝。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猛地想起什麼,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羊皮襖子的內襟裡,掏出一個卷得緊緊的、油乎乎的布包,像捧著救命稻草一樣,顫抖著雙手舉過頭頂,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沒…沒了!真的沒了!都在這兒!都在這兒啊!軍爺饒命!饒命啊!”他語無倫次,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不是小的貪!是…是上頭…上頭要得急!王總兵…王總兵大人派人來催的軍資…小的…小的不敢不給啊!全…全孝敬王總兵了!一粒…一粒都沒敢留啊!小的…小的這裡還有賬…賬簿!都…都記著呢!您…您過目!求求您饒小的一條狗命吧!”
他抖抖索索地解開布包,從裡麵掏出一本薄薄的、同樣油膩肮臟的線裝冊子,雙手捧著,如同供奉神靈一般,遞向王小偉。
王小偉一把奪過那本油膩的賬簿。紙張粗糙,字跡潦草。他強忍著肩膀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借著門外透進來的、灰蒙蒙的天光,迅速翻看。
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一些日期和條目,大多是某某日“收某某墩粟米若乾石”、“收某某堡豆料若乾石”。而在支出的條目裡,頻繁地出現觸目驚心的字眼:“奉總兵王諭,解送糧秣若乾石”、“奉總兵王諭,折銀若乾兩解送”……一筆筆,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掃過那些汙穢的墨跡。突然,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條支出記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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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是上月初九。條目:“奉總兵王諭,折銀一百八十兩,解送。”
而在這一條的備注欄裡,用一種更細小、更潦草的筆跡寫著:“銀兩由晉商範記票號兌付,抽水一成五,實付一百五十三兩。”
在這行小字的末尾,蓋著一個清晰的、朱紅色的印記。
那印記很小,卻很特彆——一個規整的圓形徽記,中心似乎是一個古樸的“範”字變形體,周圍環繞著象征財源和流通的方孔銅錢紋樣。
晉商範記!
王小偉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驟然收縮!如同針尖!
冰冷的、仿佛能凍結血液的寒意,瞬間取代了所有的饑餓和憤怒,沿著他的脊椎瘋狂上竄!
晉商!範記!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狠狠劈進他混亂的記憶深處!那些關於明末曆史的冰冷知識碎片瞬間翻湧上來——通敵!資敵!為後金輸送鐵器、糧食、情報!把大明的血肉,變成砍向大明脖頸的屠刀!
原來如此!層層盤剝!蛀空邊軍!喂飽總兵!最終流進那些通敵賣國者的口袋!
這蛀空的大明,這糜爛的邊鎮!從根子上,已經爛透了!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一陣低沉、蒼涼、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驟然從東南方向傳來!那聲音悠長而沉重,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山雨欲來的不祥意味,穿透呼嘯的風雪,清晰地回蕩在這片死寂的邊地荒原上空!
王小偉猛地抬起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越過低矮的土牆,投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
遠處,東南方的地平線。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驟然停歇了片刻。灰暗的天幕下,隻見一道漫長、厚重、如同汙濁的潮水般緩緩蠕動、推進的……煙塵之線!那煙塵遮天蔽日,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壓迫感,正朝著宣府鎮的方向,滾滾而來!
那不是風雪!
那是……大軍行進揚起的塵埃!
王小偉握著那本油膩賬簿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指甲深深嵌入了粗糙的紙頁中。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種極致的冰冷和……燃燒的瘋狂!
他緩緩轉過頭,目光掃過癱軟在地、如同爛泥的張有財,掃過嚇得魂不附體的孫癩子,最後落回手中賬簿上那個刺眼的“晉商範記”徽章印記。
煙塵蔽日。號角嗚咽。
這大明……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無聲的、卻比塞外寒冰更冷的笑容。
那就從這座小小的邊墩開始。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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