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會意，從背包裡掏出特製膠帶，將碎片固定在隧道儘頭的凹處，調整角度，讓鏡片剛好對準空中那張巨大的全息通緝令。碎片接觸牆壁的瞬間，發出細微的嗡鳴，表麵的金光亮了幾分。
沈觀後退三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他抬手按住喉嚨，指尖下的聲紋貼紙微微發燙，體內殘存的言靈力順著血管往喉頭湧，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放大。”他低聲說，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空氣的力量——這是“語言實體化”的初級能力，能將語言轉化為具象的能量。
話音剛落，孽鏡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一道筆直的光束從鏡片裡射出去，精準擊中空中的通緝令。通緝照裡沈觀眼角的刀痕被瞬間放大，從三厘米變成三米，再變成三公裡，像一條巨大的紅色裂口橫跨幽都上空。裂口深處，無數綠色的數據流噴湧而出，在夜空中滾動播放：
2173年7月19日，黑岩礦難，死亡317人，閻浮挪用撫恤金17億人聲幣；
2174年，器官買賣鏈涉及17個區，塔主衛隊直接參與運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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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5年至今，言論稅累計征收1700億，其中80流入閻浮私人賬戶；
……
每一組數據都帶著言靈力的烙印，無法被刪除。地麵上的人紛紛停下腳步，仰頭盯著空中的真相，有人掏出通訊器拍攝，卻發現畫麵能正常保存——因為投映光源來自公共衛星，閻浮的權限也無法屏蔽。原本追捕的人群靜了下來，有人低聲罵了句“狗娘養的閻浮”，有人攥緊了拳頭。
真相數據湧出的第十分鐘，遠處傳來機房爆炸的巨響。空中的通緝令開始劇烈閃爍，“∞”符號像被燒化的糖，慢慢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一團亂碼。緊接著，“∞＝0”四個白色大字突然出現在通緝令中央，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幽都的臉上。
懸賞服務器徹底過載，全城的ed屏同時藍屏，連巡邏艇的顯示屏都未能幸免。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城市，屏幕上滾動著相同的提示語：“懸賞目標已超出語言係統負載，正在重啟……錯誤代碼：17。”
沈觀拉著白鳶衝出隧道，踩在滿地的藍光裡。原本喧囂的街道此刻異常安靜，隻有電子設備的滋滋聲偶爾響起。白鳶踢了踢路邊的自動販賣機，機器屏幕藍屏，吐出一張寫著“係統錯誤”的紙條。“這銀河倒挺安靜。”她調侃道，剪刀在指間轉了個圈，剪刃映出藍光，像淬了冰。
沈觀看了眼手腕上的臨時計時器——那是匿名者給的，能顯示係統重啟倒計時。“還有18分鐘。”他拉著白鳶往人聲滑梯的方向跑，藍光在身後流淌，像一條沉默的河。
剛跑出兩條街，計時器突然發出“嘀”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數字跳到1700。與此同時，孽鏡碎片的金光開始變暗，沈觀口袋裡的碎片傳來細微的震動，表麵的紋路慢慢變淡——能量隻剩17了。
“藍屏隻能維持17分鐘。”沈觀的聲音有些急促，“係統重啟後會強製格式化全城數據，到時候不僅賞金會漲到∞2，我們的言靈力也會被壓製。”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天際線，那裡已經泛起微弱的紅光——巡邏隊的後備電源啟動了。
白鳶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她加快腳步，剪刀握得更緊了。“17層到底有什麼？”她問，風吹起她的劉海，露出額角細小的疤痕——那是當年礦難留下的。
沈觀沒有回頭，隻是握緊了她的手：“閻浮的言靈核心在17層，還有……當年礦難的完整真相。”他的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白鳶的手也在用力。
前方傳來巡邏艇的引擎聲，三艘艇從街角衝出來，探照燈再次亮起，這次是更刺眼的紅光。“抓緊！”沈觀低喝一聲，拉著白鳶拐進一條窄巷，身後的子彈擦著牆壁飛過，留下一串火星。
十、卷末鏡頭
17條鏽跡斑斑的鐵鏈從高空垂下來，組成一道螺旋形的人聲滑梯——這是幽都最古老的交通設施，靠言靈力驅動，如今早已廢棄。滑梯入口的檢票閘機被言靈炸得麵目全非，金屬外殼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露出裡麵纏繞的線路，閘機上方的顯示屏還在閃爍著藍屏，顯示“錯誤代碼：17”。
沈觀與白鳶並肩踏入入口，腳下的鐵鏈發出“咯吱”的呻吟，積灰的階梯在兩人腳下亮起淡藍色的光——那是殘留的言靈力被激活了。沈觀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藍屏正在逐一熄滅，空中的通緝令重新上線，原本的“∞”符號旁多了一行暗金色的字：
“目標已離開語言管轄範圍，
如需追捕，請前往17層，自備舌頭。”
鐵鏈開始緩慢轉動，滑梯入口隨之緩緩合攏，生鏽的鐵鏈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響，像一張正在閉合的嘴。最後一絲光線消失的瞬間，入口處的牆壁上突然浮現一行熒光字，是沈觀用殘留的言靈力留下的：
“此處不再省略一萬字——
真相，在17層等你。”
鏡頭拉遠，幽都的紅光再次覆蓋夜空，隻有那道螺旋滑梯的頂端，還透著微弱的金光。遠處的塔樓上，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劃過屏幕上的“17”，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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