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六百塊單向玻璃拚合的穹頂,活像倒扣的冰做的沙拉碗,外層蒙著夜霧看不清內裡,內層卻把夜空映得跟高清投屏似的,連星子打哆嗦都能看見。霓虹燈管繞著穹頂纏了三圈,通電時「滋啦」響得跟電線漏電似的,吐出的暖黃光暈在中央拚出丈高的【囍】字,那紅色豔得過分,像把凝固的血潑在了上麵,落在升降艙慘白的殼子上,活像超市冷櫃裡碼好的速凍餃子,隻不過餃子餡是活生生的人。
二十八具升降艙沿環形軌道排得整整齊齊,艙壁是磨砂玻璃,裡麵的人影縮成一團,跟被塞進罐頭的沙丁魚沒兩樣。我縮在b7艙的角落,胸口裹著束胸勒得喘不過氣,裙擺下藏著半截孽鏡碎片,指尖還留著拔舌印的灼痛,三小時前我腦子抽了,想當眾拆穿這婚配秀熱度不夠就送刃口的鬼把戲,結果禦衡司的人拿燒紅的判官筆,在我舌根烙了個印。現在說話跟嚼了砂紙拌玻璃碴似的,倒也省心,省得我忍不住罵街。
“尊敬的陰山公子、忘川夫人、奈何橋主,以及各位閒得沒事乾的吃瓜遊魂們”甜膩得發餿的電子音突然灌滿直播廳,天花板降下全息投影,主持ai鵲橋仙穿著大紅繡裙,裙擺卻時不時閃過一串亂碼,跟吞了半本代碼手冊似的,【第1314屆『剪刀春閨?集體婚配秀』,現在正式開整!】
她晃了晃手裡的虛擬算盤,算盤珠“嘩啦啦”變成漫天冥幣:“倒計時十秒!趕緊把你們的冥幣砸過來,決定誰是今晚的『幸運新娘』,哦對了,熱度低於10的艙體,直接送『剪刀刃口』體驗卡哦~”
最後三個字她拖了長音,跟毒蛇吐信似的,就是沒毒蛇一半嚇人,反倒有點滑稽。彈幕瞬間在全息屏邊緣炸開,密密麻麻的評論快把軌道遮住了:
【陰山公子】打賞姻緣火箭x10!附言:【給a3那姑娘,腿長的那個!短腿的配不上我這十發火箭,畢竟冥幣也是我搶來的】
【忘川夫人】打賞彼岸花圈x5!附言:【b7的怎麼一直低頭?藏痘印呢?抬起來讓我樂嗬樂嗬,不然我給你刷負熱度了啊】
【吃瓜小鬼】刷血濺婚房表情包x100!跟評:【快滑一個!上次看處決還是上周,那血濺得跟番茄汁似的,可惜沒蘸薯條】
我死死盯著隔壁b8艙的阿蠻,這姑娘才十六歲,上周因為不想嫁給禦衡司的一個老東西逃婚,被抓來這兒。此刻她攥著裙角抖得跟篩糠似的,艙壁外的熱度條往下掉得飛快,58、57、56,再跌就要跌破「送命線」了。我摸出孽鏡碎片按在艙壁上,冰涼的碎片瞬間映出畫麵:三十秒後,阿蠻的艙體滑向刃口,紅線一斷,血能濺得滿玻璃都是,跟給直播廳刷了層紅油漆似的。
我咬著牙把碎片塞回懷裡,指尖的血蹭在碎片上,泛出一層紅光,跟塗了劣質口紅似的。這塔的破規則我門兒清:
紅線被剪不算死,卻會留個命運斷口,說白了就是被係統標上待抓的老鼠,禦衡司的人能追著你跑三條街,直到把你重新塞進升降艙,比貓抓老鼠還執著,就是貓至少不拿老鼠煉魂器;
白鳶是三年前從刀鋸地獄逃出來的罪魂殘次品,禦衡司的係統跟沒頭蒼蠅似的,根本鎖不住她。現在我也不確定她來不來,隻能賭,畢竟賭輸了,阿蠻就得去見閻王爺,我就得繼續裝女人躲在艙裡,怎麼算都虧;
冥幣換熱度就是個陷阱,1冥幣換1點熱度,卻要被係統抽三成姻緣稅,美其名曰為了姻緣公平,其實就是搶錢養魂器,跟黑幫收保護費沒區彆,就是換了身「為你好」的皮。
阿蠻的熱度條跌到52了,彈幕裡的起哄聲更響:【b8的快涼了!再沒人打賞,就得去刃口當開胃菜了!】我急得手心冒汗,突然摸到裙擺下的微型剪刀,這玩意兒是我從刀鋸地獄偷的,刃口還沾著斷獄鋼的碎屑,割肉跟切豆腐似的。
“彆慌。”我對著b8艙小聲說,聲音沙啞得跟砂紙磨木頭似的,拔舌印的疼讓我眼眶發酸。阿蠻抬頭看我,眼裡滿是恐懼,卻還是點了點頭,上周在禦衡司的地牢裡,她把僅有的半個饅頭分給了我,現在讓她死?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那地步。
我想起三天前見到的那個老者,他被禦衡司的人拖去刃口時,嘶吼著說:“推翻地獄要先救一個人。”當時我還覺得這老頭矯情,現在看著阿蠻抖得跟秋風裡的葉子似的,才明白:連一個人都救不了,談推翻地獄?跟太監談生兒子差不多,純屬扯犢子。
拔舌印的灼痛還在倒計時,剩120秒,我沒法大聲說話,隻能來狠的,我把微型剪刀抵在艙壁內側,鋒利的刃口一下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磨砂玻璃上,我趁著血沒乾,飛快地寫:【誰敢打賞b8,我就直播割腕!b7艙,現在就割!】
寫完我把受傷的手指貼在玻璃上,血順著往下流,外麵看得一清二楚。係統的提示音突然響了,冰冷的電子音蓋過鵲橋仙的甜膩:“檢測到高風險自殘行為,觸發熱度加權機製,b7艙熱度+20,關聯艙體b8熱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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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瞬間炸了,比剛才更瘋:
【這姐玩挺大啊!割腕直播?我打賞冥幣讓她慢點割!】
【彆割彆割!我給b8打賞還不行嗎?彆耽誤我看後續!】
【禦衡司不管管?這直播都快成血腥秀了!不過我喜歡】
阿蠻的熱度條一下跳到34,暫時安全了。可我知道代價,指尖的傷口根本沒愈合的意思,血還在流,係統已經在艙壁彈了紅色警告:【b7艙住戶標記為『失控者』,鎖定坐標,等待保安傀儡回收。】
行吧,反正我也沒打算當乖寶寶。
我靠在艙壁上喘氣,指尖的血順著掌心流進袖口,黏糊糊的跟抹了漿糊似的。鵲橋仙的投影突然轉向我的艙體,繡裙上的亂碼更密了,跟快死機似的:【b7艙住戶,請立即停止自殘行為,否則將提前觸發刃口處決程序】
“你敢?”我忍著痛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股豁出去的勁兒,“我現在就把血抹滿艙壁,寫『禦衡司殺人啦』,看你的直播還能不能辦下去。畢竟觀眾愛看血,不管是處決的還是我自殘的,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全息屏上的彈幕更歡了:
【這姐硬氣!我粉了!】
【禦衡司敢動她,我就舉報直播違規!】
【等等,b7的手還在流血!係統怎麼不止血?不會是壞了吧】
係統沒吭聲,氣氛詭異得很。我心裡清楚,這是孽鏡碎片的功勞,剛才碎片沾了我的血,悄悄乾擾了信號,不然我早被保安傀儡拖走了。可這乾擾撐不了多久,我必須等,等那個連係統都抓不住的「殘次品」。
突然,阿蠻的艙體晃了一下,熱度條又開始往下掉,有人在惡意刷負熱度,屏幕上閃過一條金色評論,是陰山公子:“敢威脅我?b8的熱度我包了,往下包!讓她涼得比我前女友的心還快!”
熱度條一下跌到30,再跌1就要觸發預警。我剛要再割另一隻手,就聽見高空傳來一聲巨響,跟金屬被巨獸咬碎似的,震得整個直播廳都在晃,我手裡的碎片差點掉地上。
2007,穹頂的玻璃突然裂開一道縫,銀黑色的鋸光從縫裡透出來,跟閃電似的,還挺好看。“哢嚓”裂縫瞬間擴大,三千六百塊玻璃同時發出脆響,碎片跟撒了一地的碎鏡子似的往下掉,砸在升降艙上,跟敲鑼打鼓似的,提醒我們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