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
“——精鋼!五十塊!?”
……上鉤了!)
沈惟心中一定,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稍稍鬆弛了半分。他知道,皇帝的興趣已經從“謀反”轉移到了“精鋼”上。
哭得更慘!
“——臣不敢欺君!”
“——壽禮精鋼)!臣已備好!就在殿外!”
“——臣知私煉精鋼是大罪!臣也知炮響驚擾聖駕是死罪!”
“——但那不是炮啊!聖上!”
“——那是魯師父煉鋼……”
“——炸……炸爐了!!”
噗——
錢公公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的臉憋得有些發紅,炸……炸爐?!)他……他……他竟敢如此糊弄聖上?!)這簡直是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炸爐?”
皇帝的聲音,仿佛真的信了。或許不是真信,而是他選擇了暫時接受這個台階,因為他看到了更感興趣的東西。
“…罷了。”
“…你父沈振,是欽犯。”
“你私煉精鋼,送往瓊州……”
皇帝的聲音,陡然轉冷!那冷意比之前更甚,仿佛瞬間將大殿內的溫度都降了下去,這是真正的天子之威,不容任何僥幸!
“——沈惟,這是謀反、通敵的鐵證!”
“——你是嫌你父親死得不夠快?!”
轟——!!
沈惟心中一顫!)皇帝……比我想的更狠!他……不吃“孝道”這一套!)這一擊精準地打在了沈惟看似完美的防禦上,將他瞬間逼回了絕境。原來皇帝一直清醒地看著他的表演。
“聖上!!”
沈惟魂飛魄散,瘋狂磕頭!這一次的恐懼,帶上了幾分真實,皇帝的狠辣超出了他的預估。
“臣愚孝!臣糊塗啊!臣絕無此意!”
“哼。”皇帝冷哼一聲。這聲冷哼,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掌控感。
“…罷了。”
“念你一片孝心,雖愚卻誠……”
“——那五十塊‘鐵證’精鋼),”
“——朕,就替你……”
“——‘銷毀’了!”
——來了!)
沈惟心中一定!預期的獵物,終於按照他鋪設的路徑,踩中了最重要的陷阱。他吃了我的餌!
“……聖上!”沈惟故作惶恐!他必須將“惶恐”進行到底,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但臣……”
“——臣還有一罪!”
“哦?”皇帝的興致,徹底被勾了起來。這條小魚,還能吐出什麼?
“…臣……”
沈惟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卷圖紙。他的動作緩慢而笨拙,仿佛手中捧著的是燙手的山芋,而非救命的稻草。
“——臣在煉鋼之餘,妄圖改良軍械……”
“——畫……畫了一張廢圖!”
“——本想燒了,卻忘在袖中!”
“——請聖上……降罪!!”
……
“呈……”
“——呈上來。”
屏風後的聲音,急促了一分。那刻意壓抑的急促,暴露了皇帝內心真正的渴望。
錢公公親自走下來,接過圖紙,他低頭瞬間,眼神陰鷙地掃過沈惟的臉,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恭敬地呈了上去。
…………
大殿之上,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那窸窣的聲響,此刻比驚雷更引人注目。沈惟伏在地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有力的跳動。
錢公公跪在一旁,心已沉到穀底。他不需要看圖紙,隻需要看皇帝的反應。
……完了。)
孝道、炸爐、獻圖……)
這是一套連環計!)
——這小子,竟把咱家皇城司)當了槍,去耍了宰相府?!)一股被利用和碾壓的羞辱感,混合著恐懼,淹沒了他。
“……好……”
“……好!!”
“……好!!!”
屏風後,皇帝的聲音突然爆發出驚人的狂喜!那喜悅如此真實而強烈,瞬間衝散了大殿內所有的陰霾和算計。
“——神臂弓!!”
“——滑輪!機括!!”
“——好!好一個沈惟!!”
“——好一個國之棟梁!!”
砰!皇帝仿佛激動地拍了龍椅!那一聲震響,宣告了沈惟的徹底勝利。
“——錢寧!!”
“…奴婢……在!”錢公公顫抖磕頭。他知道,風暴要來了,而他已經從發難者,變成了被遷怒的對象。
“——你看看!!”
“——這,才是朕的承事郎!”
“——再看看你皇城司!再看看宰相府!”
“——都養了些什麼……”
“——廢物!!”
…………
“聖上……息怒!!”錢公公重重叩首,汗如雨下!汗水瞬間濕透了他的後背,額頭頂著冰冷的地麵,不敢抬起。
“沈惟。”皇帝的聲音,又變回了溫和。這溫和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種“此人已入我彀中”的滿足。
“…臣在。”
“…你獻圖),有大功。”
“…功過…”
“——功,大於過!”
……沈惟心中的石頭,落了地。那沉重的、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巨石,終於在這一刻粉碎。但他依舊保持著絕對的謙卑,沒有絲毫得意。
“——臣……謝聖上隆恩!!”
成了……)
……我,)
——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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