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岸邊,滿月如碧玉盤。滿地狼藉的戰場像披了一層輕紗。
殘火未熄,焦糊味與血腥味交織彌漫。牛猛望著江心漂浮的殘舟與屍體,心底滴血。他青筋暴起的脖頸不住顫抖,手中斷刀深深插進河岸泥土,濺起的泥水混著血漬,在暮色中顯得格外猙獰。陳風瑟縮在人群後,看著牛猛扭曲的麵孔,心中既竊喜又忐忑,他知道,牛猛此刻的怒火,既是複仇的希望,也是隨時可能失控的猛獸。
江風呼嘯而過,剛從河裡狼狽爬上岸的牛猛不禁打了個哆嗦。
“高先生!”牛猛突然轉身,雙眼圓睜迸發出駭人的凶光,“若再拿不出個破敵之策,我牛猛就算拚個魚死網破,也要把那楊易安碎屍萬段!”
高喬望著江水出神,袍角沾滿泥漿,此刻緩緩轉身,手中不知何時又摸出一把新的折扇,輕輕搖晃:“寨主莫急,楊易安此計雖妙,卻也暴露了他的軟肋。他的軟肋就是人數少。若他人手足,肯定趁我們被火燒眉毛時順流而下進行攻擊了。但他沒有,說是他人手不足。他能設下火攻之局,靠的是對地形的熟悉與充足的準備。我們先重整旗鼓,統計下損失了多少兄弟,再做打算!”
牛猛聽了高喬的話,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努力壓製著內心的狂躁。他狠狠地瞪著高喬,仿佛要吃人一樣,但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就按照你說的,先清點損失。但高先生,要是再讓楊易安跑了,我可饒不了你!”
高喬微微一笑,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寨主放心,楊易安這次雖然得手,但他的兵力有限,不敢久留。隻要我們穩住陣腳,定能將他一網打儘。”
夜幕愈發深沉,圓月被烏雲半掩。士兵們舉著火把清點屍體,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陰影,偶爾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混著江水拍岸的聲響,更添幾分悲涼。
大當家,清點完畢。狼牙棒二當家聲音發顫,原本七百弟兄,如今...隻剩三百餘人。
牛猛聽了急火攻心,一陣頭暈。
三當家平昌此時已帶著兄弟回來集合。
“大當家,我們折損了二十位兄弟。其餘八十兄弟都是皮外傷。”平昌扛著大刀垂頭喪氣道,“當我追上岸時,楊易安那嘶已經騎馬逃跑了。”
牛猛扶著斷刀,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指節捏得發白。高喬卻依舊搖著折扇,月光在扇麵上投下斑駁的影:三當家這一路追來,可探得楊易安的蹤跡?”
平昌抹了把臉上的血汙,聲音沙啞:那廝往西北方向去了,沿途留下不少標記,像是故意引我們上鉤。話音未落,陳風突然從人群中擠出,結結巴巴道:會不會...是個圈套?
“怕那廝不成?大當家給我一百人馬,我把他頭擰下來。”二當家一揮手中狼牙棒。
牛猛扶著斷刀勉強站穩,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他忽然抬腳踹翻身旁燒焦的木樁,火星迸濺到二當家的衣襟上,嚇得對方踉蹌後退。三百人!他轉身揪住平昌的衣領,八十個傷號連刀都握不穩,拿什麼去追楊易安?
高喬折扇輕叩掌心,劃破了凝滯的空氣:“大王山莫急,此時士氣低,不能用兵。”他抬手一指對岸翻湧的白霧,月光被霧氣暈染成朦朧的銀紗,“雞籠山的兄弟們星夜馳援,幾天後便能抵達。屆時我們三麵合圍,不愁楊易安插翅難逃。”
話未說完,二當家的狼牙棒重重砸在地上:“等三天?楊易安早跑沒影了!”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斥候渾身浴血,跌下馬來:“報...楊易安派人送來戰書!”
牛猛一把奪過染血的布條,上麵潦草寫著:“三日後正午,虎嘯灘見。敢來,便讓你收全屍;不敢,縮頭鼠輩永為笑柄。”字跡未乾,還帶著墨香。
高喬折扇輕搖,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大當家英明。今夜便派小股兵力佯裝探查,實則散播我們怯戰的消息。楊易安定會以為我們被逼入絕境,三日後必傾巢而出。”他突然指向北方陰雲密布的天空,“暴雨將至,正是天助我也。”
遠處,悶雷滾滾,烏雲如墨,將最後一絲月光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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