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的手剛碰到鋼門,門框就發出一聲悶響。
那聲音像是鐵皮被撕開,又像是骨頭折斷。他縮回手,盯著門縫。外麵的撞擊聲沒停過,一下比一下重,門板中間已經凹進去一塊,裂紋像蜘蛛網一樣往外爬。
他轉頭看飯桶。野豬趴在地上,右後腿壓著半塊水泥板,血從毛裡滲出來,混著灰塵往下滴。它想站起來,但一用力就抽搐。
“你彆動。”江無涯咬牙。
他自己也走不穩。腳踝腫得發燙,每挪一步都像踩在釘子上。他手裡隻有那根鋼筋拐杖,打火機在褲兜裡硌著大腿。
倉庫另一邊,火牆快滅了。油燒乾了,火焰縮成幾簇小火苗,在泡麵箱邊跳動。再過幾分鐘,喪屍就能踏著灰燼衝進來。
他必須找路。
牆角那個保險櫃還在。銀灰色,表麵乾淨,把手沒鏽。他剛才用鋼筋撬過密碼盤,結果電流竄上來,手臂到現在還在麻。
他摸了摸褲兜,打火機還在。掏出一點光,照向四周。
裂縫。
牆上有一道舊裂痕,從天花板斜著劈下來,穿過一堆倒塌的貨架,直通對麵。那是飯桶之前撞鬆的地方,混凝土剝落了一塊,露出裡麵的鋼筋,彎彎曲曲地戳在外麵。
江無涯盯著那堆鋼筋。
“你能撞那兒嗎?”他問飯桶。
野豬抬頭,鼻孔噴出一股熱氣,像是在笑他傻。但它還是低吼了一聲,拖著後腿往前蹭了一點。
江無涯明白它的意思:它動不了,得靠他指揮。
他撐起身子,拄著鋼筋一步步挪過去。每走一步,腳踝就鑽心地疼。走到牆邊,他伸手去掰那根最鬆的鋼筋。鐵鏽紮進手指,但他沒鬆手,硬是把它掰了下來。
鋼筋一頭尖,像根破冰錐。
他回頭對飯桶喊:“那邊!給我撞!”
飯桶低吼,前蹄刨地,猛地衝出去。三百斤的身子撞在牆上,“轟”地一聲,碎石飛濺。
沒塌。
它又撞一次。牆體晃了晃,裂紋擴大。
第三次,整個牆麵崩了。磚塊和水泥渣嘩啦落下,露出後麵一根粗大的通風管,黑乎乎的洞口朝下,剛好夠人爬進去。
江無涯剛鬆口氣,頭頂“哢嚓”一響。
一大塊天花板砸下來,正壓在飯桶後腿上。野豬嘶吼,掙紮著想往前,但身體卡住了。
“彆動!”江無涯大喊。
他知道不能硬拉。再扯一下,腿就廢了。
他看向通風管。入口離地兩米多,得跳上去。他試了試,跳不起來。腳一用力就軟。
打火機在手裡發燙。
他低頭看自己流血的手指,忽然想到什麼。
社區防暴演練時學過一個手勢。畫個箭頭,表示前進方向。再畫個圈,代表掩護撤離。
他蹲下,在地上用血畫了個箭頭,指向通風管。然後點了點自己,又點了點飯桶,做了個“你先走”的動作。
飯桶看懂了。
但它沒動。反而低吼一聲,眼睛死死盯著他。
外麵的鋼門又響了一聲。最後一道鉸鏈開始變形。
江無涯急了,又要畫符號。
飯桶突然衝過來,一口咬住他衣服後領,猛一甩頭。
江無涯整個人飛了起來,直接摔進通風管裡。
他趴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咚”地一聲。飯桶想跟進,但腰部被另一塊水泥板卡住,進不去。
它站在原地,鼻子對著管口噴氣,像是在催他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