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盯著門外那團綠霧凝聚的人形，腳下的汙水還在緩緩流動。他沒動，林小閃也沒動。兩人站在實驗室門口，像被釘住了。
手機裡周慕白的聲音還在響：“你們以為關了個噴霧機就安全了？可你們忘了——整個下水道係統，都是我的培養基。”
話音落下，廣播斷了。隻剩通風口滴水的“嗒、嗒”聲。
江無涯低頭看腳下。汙水表麵泛著油光，綠霧正順著風流向基地方向飄去。他知道那邊有人在抽搐，在倒地，在等死。
他摸了摸褲兜，隻剩一包老壇酸菜麵。這是最後的存貨。
林小閃忽然抬手，指尖電光一閃，掃過水流。“毒素依賴有機質發酵。”她說，“要打斷它，得加點猛料。”
江無涯猛地抬頭。
飯桶就在旁邊，站著打哆嗦。它剛才撬井蓋用力過猛，後腿有點抖。
一個念頭炸進腦子裡。
他記得係統提示過——飯桶的糞便能催生變異作物。當時他還笑說這豬是行走的化肥廠。
現在呢？
他看向飯桶：“你拉的東西……是不是最野的生物酶？”
飯桶眨了眨眼，鼻子抽了抽，好像聽懂了。
林小閃也明白了：“高酶物質可以破壞毒素鏈式反應。如果它的排泄物真有強催化性，就能中和汙染。”
江無涯一把扯下腰間的泡麵，舉到飯桶鼻子前：“任務獎勵！雙倍泡麵！現在！立刻！給我噴！”
飯桶盯著那包麵，眼眶突然紅了。它哼唧兩聲，尾巴夾緊，明顯不想乾這事。
太丟豬了。
外麵綠霧越來越濃，已經開始往管道深處蔓延。再不行動，基地所有人就得靠呼吸器活命。
江無涯急了：“你還記不記得超市廢墟那三箱泡麵？那是你啃開金庫換的！現在全小區的命，就看你屁股能不能爭氣！”
飯桶愣了一下。
然後它抬起頭，眼神變了。從羞恥變成憤怒，從猶豫變成決絕。
它原地轉了個圈，尾巴高高翹起，對準前方汙水流。
下一秒——
“噗！！！”
一串墨綠色黏液炮彈般射出，砸在水麵上，濺起半人高的浪花。
緊接著又是幾發，“咚！咚！咚！”像機關槍掃射，精準覆蓋前方十米範圍。
江無涯捂住鼻子往後跳。味道衝腦門，比餿泔水還狠十倍。
林小閃也被熏得後退兩步，電流都歪了。
但沒人笑。
因為綠霧動了。
那些原本緩慢擴散的毒氣，一碰到糞便就劇烈翻湧，像是遇到天敵，瘋狂收縮、退散。
“有效？”江無涯瞪大眼。
還沒完。
水麵浮渣中，突然鑽出一根嫩芽。
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躥，莖稈變粗，葉片展開，短短十幾秒，一朵直徑兩米的巨大向日葵轟然綻放！
金黃花盤直指上方通風口，開始旋轉，像裝了吸塵器，把殘餘綠霧一股腦兒吞進去。
江無涯傻了：“這……是你便便種出來的？”
飯桶轉過頭，拱了他一下，哼哼兩聲，眼神寫著：快誇我。
林小閃蹲下檢查花根：“毒素被分解成無害物質，這植物還在持續淨化。它不是普通向日葵，是生物過濾器。”
江無涯看著那朵巨花，腦子裡閃過一句話：廢物即資源。
他一直靠收破爛養神獸，彆人笑他撿垃圾。現在呢？一頭豬的糞便成了救命武器。
他拍了拍飯桶的腦袋：“行，回去給你加餐，五包泡麵起步。”
飯桶耳朵抖了抖，尾巴輕輕搖了搖。
這時，頭頂傳來新的動靜。
通風管“哢啦”一聲，掉下一塊鏽鐵皮。
緊接著，廣播又響了。
周慕白的聲音冷笑著傳出來：“江乾事，你要靠一頭豬的屁股打贏戰爭？”
江無涯冷笑：“那你靠什麼？泡麵味的毒氣？還是你那塊破表？”
“有趣。”周慕白頓了頓，“但遊戲才剛開始。”
信號戛然而止。
江無涯沒理他。他彎腰從向日葵根部挖出一顆晶瑩的結晶孢子，塞進塑料袋收好。
這是新武器的種子。
他轉身看向飯桶。豬已經趴在地上喘氣，體力透支，但眼睛還睜著，一直盯著他。
“走。”江無涯扶住它，“咱們回基地。”
他剛邁步，腳下一滑，踩進糞水混合的泥坑。鞋陷進去一半。
林小閃伸手拉他。
他擺手拒絕：“彆碰，臟。”
自己拔出來，甩了甩鞋底，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