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鄭碩先生到了!”女秘書的聲音帶著職業化的輕柔。
祈理士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看著街邊景像。
窗外的畢打街像條流動的河,黃包車載著穿長衫的老者駛過,紅色的雙層巴士“叮叮”地鳴著笛。
這位頭發已顯斑白的大律師轉過身,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先是落在鄭碩臉上,隨即滑到他的袖口,當看清“cheungo”的細標時,眼神裡的銳利淡了幾分,添了些許溫和——
在香江的“成功人士”的圈子裡,張活海的定製標就像一張無聲的名片,識貨的人都了解這些。
“鄭先生。”
祈理士的中文帶著牛津腔的沉穩,指了指辦公桌前的真皮沙發,“我們坐下談。”
一番交談過後,祈理士一邊推過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裡晃出漣漪,一邊讓秘書去找自己需要的資料。
“加冰嗎?”
鄭碩搖搖頭,沒有說話,他不習慣喝這樣子烈的酒。
隻是指尖一直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麵的鱷魚皮紋,顯示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麵表現的那麼平靜。
那一張來自南非的鱷魚皮,在頂燈下發著暗啞的光,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秘書敲門進來,遞上一疊文件,祈理士接過,先是拿起那兩張存折。
綠色封麵上彙豐的“燙金”標誌已經有些斑駁,像褪了色的夕陽。
翻開內頁,1965年的存款記錄墨跡清晰,經辦人簽名旁的私章是篆體,刻著“彙豐總行經理李培英”。
鄭碩認得這個名字,父親交代過,當年就是這位李經理幫著辦的存款。
祈理士對著光看了看存折邊角的鋼印,指腹劃過“香港上海彙豐銀行”的字樣:
“1965年存入,兩張均為200萬港幣定期,自動轉存了七年,按7.5的年利率來算,本息加起來該有530萬上下了。”
他抬眼時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鄭先生,令尊令堂的身份證編號與殖民地登記處的記錄吻合。
您提供的《繼承證明書》雖沒有經過本人的親自公證,但也符合香江法例第73章《無遺囑者遺產條例》的規定,這點兒些許瑕疵,我能搞定——總的來說,算得上是文件齊全,法理上沒問題。”
鄭碩沒碰那杯威士忌,而是從口袋裡麵掏出自己那張還帶著油墨味的身份證推過去:“祈律師,這是我三天前剛辦好的居民身份證。”
他刻意加重“剛辦好”這三字,指尖在身份證前麵的桌子上輕輕地點了點。ada的事情說出來。
不用說,也沒必要說!
在香江,合法的結果比齷齪的過程更加的重要。
祈理士拿起身份證對著光,看了看塑封裡的水印,又掃了眼鄭碩身上的西裝,指尖在桌麵上敲出輕響:
“12月15日才簽發的身份證,今天就穿上了張活海的高檔定製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