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營區，付少宇抱著藍牙音箱，哼著小曲往宿舍走，心裡盤算著今天該放哪首“神曲”——昨天這群孩子自覺起床，讓他那套“魔音貫耳”的把戲落了空，今天說什麼也得找補回來。
可剛走到宿舍樓下，他就愣在了原地。
十幾個少年穿著嶄新的作訓服，列隊站在門口，站姿筆挺，眼神清亮，連衣角都熨得平平整整。趙小天站在排頭，看到他來，還刻意挺了挺胸，那模樣，活像在說“這次沒讓你抓到把柄”。
付少宇舉著音箱的手頓在半空，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這還沒開始耍帥，就被截胡了？
“喲，挺積極啊。”他收起音箱，故作淡定地走過去，繞著隊伍轉了一圈，“知道今天要搞素質拓展，激動得睡不著了？”
肖雅忍不住接話：“付教官，我們是想早點開始訓練。”
“想早開始？”付少宇挑眉，突然咧嘴一笑，“偏不。”
他大手一揮：“所有人，脫掉作訓服，回屋躺好。”
眾人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聽不懂人話？”付少宇揚了揚手裡的音箱，“脫掉外套，躺回床上，等著我放音樂。昨天沒給你們聽的新歌，今天補上。”
少年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趙小天先動了——他算是摸透了，跟這位教官講道理，不如直接照做來得省事。
幾分鐘後，宿舍裡再次躺滿了人，隻是這次，每個人都穿著單薄的體能服，眼神裡帶著哭笑不得的無奈。
付少宇按下播放鍵，動感的搖滾樂瞬間炸響。他站在宿舍中央，跟著節奏晃悠著身體，還故意用肩膀撞了撞趙小天的床沿：“怎麼樣，這歌帶勁吧？昨天特意為你們選的。”
趙小天翻了個白眼，卻沒像以前那樣炸毛，反而低聲嘟囔了句：“幼稚。”
音樂聲裡，沒人真的躺著，有的跟著節奏輕輕點頭，有的互相擠眉弄眼，連肖雅都忍不住用被子捂著嘴偷笑——這個教官，有時候幼稚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一首歌結束，付少宇關掉音箱：“行了，起床。”
少年們麻溜地爬起來，穿好作訓服，再次列隊時，臉上都帶著點輕鬆的笑意。晨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少了之前的緊繃，多了幾分鮮活的朝氣。
“看來狀態不錯。”付少宇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加快進度，素質拓展，現在開始！”
素質拓展的場地設在營區後側的空地，王猛等人早就搭好了“信任背摔”的高台，拉起了“畢業牆”的繩索。付少宇沒像往常那樣嚴苛，反而像個看熱鬨的，站在一旁指揮：“趙小天，你先上！彆怕，下麵有人接著你——接不住摔死了算我的！”
“呸！烏鴉嘴！”趙小天罵了一句，卻還是挺直腰板站上高台，背對著眾人喊，“我準備好了！”
下麵的少年們趕緊搭好手臂，齊聲喊：“我們準備好了！請相信我們！”
隨著一聲輕響，趙小天穩穩地落在人牆上，被眾人托著放下來時，他難得地紅了臉，低聲說了句“謝謝”。
“畢業牆”環節更是熱鬨。少年們踩著彼此的肩膀往上爬，有人腳下打滑，立刻有人伸手扶住；有人爬不上去，下麵就有人托著他的腳往上推。肖雅體型輕，被第一個送上去，她趴在牆頂，伸手拉下麵的人，臉上沾著灰，卻笑得燦爛。
付少宇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互相喊著加油，看著有人摔倒了立刻被拉起來，看著之前總愛拌嘴的兩個男生此刻背靠背使勁，嘴角的笑意就沒斷過。陽光灑在他們汗濕的臉上，那股子齊心協力的勁兒，比任何訓練成果都更讓他欣慰。
一天的訓練在歡聲笑語中過得飛快。傍晚收隊時，少年們互相摟著肩膀，聊著剛才誰差點摔下來、誰的力氣最大，連看付少宇的眼神都帶著點“同謀”的熟稔。
“今天表現不錯。”付少宇拍了拍手，笑容裡卻透著點不懷好意，“看來精力還很旺盛啊。”
眾人心裡同時咯噔一下——這表情，準沒好事！
果然，付少宇突然大吼一聲：“下雨收衣服咯！”
話音剛落，場地兩側突然衝出十個教官，每人手裡都握著高壓水槍，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他們。
“等一下——”趙小天的“不”字還沒說出口，十道水柱就猛地噴射過來，瞬間把所有人澆成了落湯雞。
冰涼的水順著頭發往下淌，混著汗水流進眼裡，少年們卻沒像上次那樣慌亂，反而有人抹了把臉，朝著付少宇喊：“付教官，你耍賴！”
“就是！有本事單挑！”
付少宇被水柱濺了一身，卻笑得更歡了，他搶過旁邊教官的水槍，對著人群猛呲：“要的就是這個味！狼狽中帶著勁兒，這才像話！”
水槍的“嘩嘩”聲、少年們的喊聲、笑聲混在一起，在夕陽下的空地上回蕩。有人試圖搶水槍反擊，卻被付少宇靈活躲開；有人互相往對方身上呲水，轉眼就結成“統一戰線”，合力對付教官們。
趙小天抹了把臉上的水，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笑得像個瘋子的付少宇，突然覺得，這個總是賤兮兮的教官，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肖雅躲在戴眼鏡的少年身後，看著水槍噴出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想起幾天前那個在高壓水槍下瑟瑟發抖的自己，再看看現在渾身濕透卻笑得開懷的同伴，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付少宇看著這群在水柱裡打鬨的少年，覺得這才是他們該有的樣子——卸下了偽裝的驕傲，放下了心底的隔閡，像一群真正的少年，肆意地笑，痛快地鬨。
三把火已經燒完，淬煉過的筋骨，解開的心結，凝聚的力量，都在這漫天水花裡，釀成了最鮮活的模樣。
“行了，收隊！”付少宇關掉水槍，抹了把臉，“去食堂吃飯，今天加菜——薑湯管夠！”
少年們歡呼著往食堂跑，濕透的作訓服貼在身上，卻沒人覺得冷。
付少宇跟在後麵，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溫柔得像傍晚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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