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地宣布:“經統計,昨夜隨我潛入敵營,執行縱火任務的三百將士,確認生還者,一百一十四人。犧牲者,一百八十六人!”
儘管早有預料,但當這個數字被正式宣布時,校場上還是響起了一片壓抑的抽泣聲。一百八十六個朝夕相處的兄弟,就這麼沒了!
“弟兄們!”賈琮提高了聲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這些犧牲的將士,是英雄!是他們用生命,燒毀了胡虜的糧草器械,重創了敵軍,為我宣府防線贏得了喘息之機!他們的功績,天地可鑒,朝廷絕不會忘記,我賈琮,也絕不會忘記!”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將擬好奏報,為所有犧牲將士,向朝廷請功,爭取最高規格的撫恤銀!讓他們的家人,能得溫飽!”
這話讓台下將士們的心中稍感慰藉。朝廷撫恤,曆來層層克扣,能到手多少尚未可知,但主將肯儘力爭取,已是難得。
然而,賈琮接下來的話,才真正讓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特戰隊員們,心神劇震。
“然,銀錢終有儘時,情義方能長久!”賈琮的聲音斬釘截鐵,“我賈琮在此立誓,凡此次犧牲將士之遺屬,其父母,我名下工坊為其養老送終!其子女,我名下工坊撫養其成人,並擇優送入工坊學堂讀書習藝!所有遺屬,皆可遷入我在京畿及各地工坊旁,免費為其建造的安置房舍居住!此諾,天地共鑒,若有違背,人神共棄!”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這已遠遠超出了朝廷撫恤的範疇,這是要將犧牲兄弟的家小,完全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負責到底啊!
就連陶千戶、韓烈等人,也震驚地看向賈琮。他們知道賈琮重情義,卻沒想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這需要何等龐大的財力和決心!
賈琮目光掃過眾人,最後朗聲道:“爾等需知,我所經營之工坊、商號,皆有皇家份例,陛下和安怡公主殿下亦深為關切。此番撫恤遺屬之舉措,亦承陛下洪恩,沐皇家德澤!爾等與犧牲將士之家小,日後皆乃為皇家產業出力之人,當感念天恩!”
他巧妙地將自己的產業與“皇家”掛鉤,既抬高了此舉的正當性,也是在為皇帝和公主積累人心,更是隱晦地告訴所有人,他有能力、有背景實現這個承諾!
短暫的寂靜之後。
“砰!”一名特戰隊員猛地單膝跪地,虎目含淚,嘶聲吼道:“願為大虞效死!願為賈將軍效命!”
如同點燃了引線,下一刻,校場之上,三千將士齊齊單膝跪地,如山崩海嘯般的呐喊聲直衝雲霄,震撼四野:
“願為大虞效死!”
“願為賈將軍效命!”
“願為大虞效死!願為賈將軍效命!”
聲浪滾滾,彙聚成一股無形的磅礴力量,那是對犧牲戰友的告慰,也是對眼前這位重情重義、敢作敢當的主將,最直接、最熾熱的效忠!
校場上那山呼海嘯般的效忠聲漸漸平息,激昂的情緒卻仍在每一位將士胸中激蕩。賈琮深知,士氣可用,但現實的危局卻不會因士氣高漲而自動化解。他強壓下對那一百八十六個紅圈的悲痛,迅速將心神拉回到冷酷的軍事現實中。
他揮手讓眾人散去休整、戒備,隻留下了陶千戶、李千戶、韓烈等核心軍官,回到中軍大帳。
帳內,一幅粗略的宣府周邊地圖被攤開。賈琮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剛剛被焚毀的北胡後勤基地位置,沉聲道:“諸位,我們雖一把火燒了胡虜大半糧草、牲畜,更毀了其攻城器械和木料,但切不可盲目樂觀。”
他目光掃過眾人:“北胡大軍圍攻宣府多日,其軍中所攜,必有一定存糧。昨夜受驚走散的牛羊,今日他們必定全力追捕,至少能收回部分。因此,此役雖重創其後勤,卻未必能令其立即斷糧退兵。”
韓烈點頭補充:“大人所言極是。末將以為,此役最大的成果,並非在於糧草,而在於那些被付之一炬的攻城器械和原料!宣府城堅,胡虜若無器械,僅憑人力蟻附,傷亡必巨,難有寸進。我們燒掉的,是他們短時間內再度發動猛攻的爪牙!”
“不錯!”賈琮讚許地看了韓烈一眼,手指移到代表宣府城的標記上,“所以,我們並未解宣府之圍,隻是為宣府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而馬哈出吃了如此大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可能做兩手準備:一邊加緊搜刮周邊,甚至從後方再度調糧,一邊可能派兵清剿我們這支潛伏在側的隱患。”
陶千戶皺眉道:“將軍,我們隻有三千人,若是正麵迎擊北胡大軍,無疑是以卵擊石。”
“正是。”賈琮神色冷靜,“故而,我們接下來的策略,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化為幽靈,尋機而動,不斷騷擾、削弱敵軍!”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宣府城與北胡後勤基地之間的道路上劃過,“我們要活躍在這片區域。”
他迅速下達命令:“第一,李千戶,你立刻加派精明強乾的斥候,攜帶我的親筆信,分頭前往周邊尚未被圍死的關隘、城池,如獨石口、馬營堡等地,陳明利害,懇請他們出兵救援宣府,至少,出兵襲擾胡虜側翼,分散其兵力!”
“末將領命!”李千戶抱拳應諾。
“第二,”賈琮看向陶千戶和韓烈,“我軍主力,即刻秘密轉移至宣府與胡虜後勤大營之間的險要處設伏。我們的目標,不是敵軍主力,而是他們可能派回後勤營地查探情況、或是從後勤營地向前線押運剩餘物資的小股部隊!敲掉他們,既能進一步打擊敵軍士氣,也能讓馬哈出如鯁在喉,不敢全力攻城!”
“是!”陶、韓二人齊聲應道。
計劃已定,整個營地再次高效運轉起來。經曆昨夜血戰和今日悲慟洗禮的三千將士,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和堅定,行動也愈發沉穩果決。
與此同時,一片狼藉的北胡後勤大營中,勃爾金宿醉已醒,但取而代之的是透骨的冰寒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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