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充滿了不甘和痛苦的哀鳴,從那口古鐘內部發出。
鐘身上那些扭曲的人臉,仿佛遭受了二次極刑,五官都痛苦地擠在了一起,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它們掙紮著,卻被一股更強大的規則,死死按在了鐘身之上。
山下那個背鐘人,在感受到這股衝擊的瞬間,身體明顯一僵。
它似乎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遇到這麼一個不講道理的硬茬。
它駐足了很久。
那張被陰影籠罩的臉上,唯一能看到的漆黑嘴巴,不甘地蠕動了一下。
它背上那口巨大的青銅古鐘,發出了一聲聲充滿了不甘和怨毒的“嗡”鳴。
但最終,它還是沉默地,轉過了身。
然後,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回了那片翻湧的濃霧之中,消失不見。
仿佛,它隻是出來散了個步。
巡夜人看著那片重新恢複了平靜的濃霧,收回了目光。
“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識趣。”
他伸手收回了那片純粹的黑暗,開口道:
“那玩意兒的終結規則,確實是所有生靈的克星。”
“不過…他選錯了對手。”
他冷笑一聲,重新坐回到火堆旁。
那挺拔的背脊,也有了一絲細微的鬆弛。
他拿起那把鋒利的軍刀,切下一塊烤肉。
刀鋒劃過肉塊,動作依舊行雲流水。
但那隻剛剛淩空一握的右手,手腕卻不易察覺地微翻了一下。
一縷極細的灰敗死氣悄然滲出,但很快又被他體內更深沉的黑暗之力壓製了回去。
他將那塊烤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他在咀嚼的隻是一塊冰冷的蠟,而非剛剛才從體內鎮壓下去的一絲死亡規則。
隨後,他才像個沒事人一樣,生氣地對一旁的西裝身影抱怨道:
“阿武,和牛都吃膩了,第九局的自熱火鍋怎麼還沒送上來?”
“你就不能催一下?”
“是,大人,”
他身後的阿武,微微躬身,毫無感情地回答道:
“我已向第九局江城分部後勤處,發送了最高優先級的物資申請。”
巡夜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也拿這個木頭般的忠心手下沒什麼辦法。
他隻是拿起特製手機,點開了一個被他置頂的短視頻賬號。
屏幕上,正是網紅小辣椒發布的一條視頻,標題是《挑戰全網最貴辣子雞,結果好吃到差點把舌頭吃掉!》。
視頻裡,小辣椒被辣得眼淚汪汪,一邊猛灌礦泉水,一邊對著鏡頭小聲喊道:
“真的是太好吃了,家人們!”
巡夜人看著那盤紅得發亮的辣子雞,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這塊烤得發黑的和牛,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阿武,”
他突然開口,“你去傳個話給第九局那個姓秦的小丫頭。”
“就說我要一份顧記的辣子雞,讓他們想辦法送上來。”
“大人,”
阿武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那家店的規矩,不設外帶。”
巡夜人聞言,愣住了。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裡那份遺憾,無比真實。
“這樣的人,現如今可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懸崖邊,俯瞰著山下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城市,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唉,要不是得盯著這破門,我還真想下去坐坐。”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順便,也會一會這個有趣的廚子。”
“大人,”
阿武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他身前,像一座沉默的山,“馬局長說過…”
“行了,阿武,我就是說說而已。”
巡夜人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語氣裡又恢複了那份慵懶的無奈。
“我的職責,我心裡有數。”
他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走回火堆旁。
重新拿起了那塊已經烤得有些發黑的和牛,像是跟自己賭氣一樣,狠狠咬了一口。
“嘖,真他媽難吃。”
仿佛剛才那場足以讓整個第九局都為之震動的頂級對峙。
對他來說,還沒一份可望而不可及的辣子雞重要。
隻有他腳邊那隻巨犬,依舊警惕地望著山下的方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
……
而此刻,在江城的另一個角落。
第九局的臨時指揮中心裡,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報告!監測到‘背鐘人’蘇醒跡象,目標正在朝城西s級禁區移動!”
“報告!城西禁區能量指數再次爆表,疑似有兩股s級以上的規則正在發生碰撞!”
“報告!我們的衛星信號被屏蔽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秦箏站在巨大的電子屏幕前,看著那片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雪花的區域,臉色凝重。
她知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那兩個從深淵裡爬出來的頂級存在,終於還是對上了。
這種級彆的對抗,一旦失控,整個江城,都可能在一瞬間,被夷為平地。
她剛想下達最高等級的緊急避難指令。
一個穿著中山裝,看起來儒雅隨和的中年男人,卻突然走到了她的身邊。
是那個從省城總部派來的張顧問。
他拍了拍秦箏的肩膀,臉上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秦局,不用緊張。”
他指了指那片雪花屏幕,“打不起來的。”
“為什麼?”秦箏不解地問。
“因為,”
張顧問的眼神,看了一眼窗外城西的方向,語氣裡帶著一絲敬畏。
“第一局的那位,可不喜歡彆人在他的獵場裡撒野。”
“包括…背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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