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嚇唬我的員工。”
當顧淵這句平淡卻又充滿了護短意味的話響起時。
整個店裡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正在罰站的小玖,悄悄地將自己藏在身後的布娃娃,又抱緊了幾分。
她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一絲“老板好帥”的光芒。
牆角的煤球,也適時地配合著“汪”了一聲,雖然聲音奶聲奶氣,但氣勢卻很足。
而蘇文,在聽到老板這句撐腰的話後。
那顆因為恐懼而快要跳出來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他甚至感覺,自己手裡這張畫得歪歪扭扭的符紙,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他挺直了腰杆,看渡鴉的眼神,也從之前的緊張,變成了鎮定。
渡鴉看著眼前這一屋子同仇敵愾的家夥。
特彆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卻比他還像個幕後大佬的年輕老板。
他的眼眸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凝重。
“看來,是我冒昧了。”
他戴上了墨鏡,重新將自己那雙能侵蝕人心的眼睛,遮擋了起來。
“顧老板的規矩,我懂了。”
他對著顧淵,抱了抱拳。
“在下隻是看這位小道長骨骼清奇,想跟他切磋一下業務而已,絕無惡意。”
“不過,既然老板對情報沒興趣,那…我們不如,換一種合作方式?”
他似乎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下馬威而放棄,反而對這家店的興趣,更加濃厚了。
“合作?”
顧淵挑了挑眉,“我跟你,好像沒什麼好合作的。”
“不不不,有的。”
渡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我知道,老板您這裡,不缺實力,也不缺規矩。”
“但您這裡…應該缺一樣東西。”
“什麼?”
“渠道。”
渡鴉的語氣,變得充滿了誘惑。
“我知道您做的飯,不是給普通人吃的。”
“很多時候,都是在給那些被困人間的可憐魂,行個方便,渡他們一程。”
“但這個時代,變得太快了。”
“那些還帶著人味的魂,現在在外麵,就像是黑夜裡沒穿衣服的小姑娘,太危險了。”
“他們很多,甚至都還沒找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就已經被那些從井裡爬出來的臟東西,給當成點心吃了。”
他這番話,說得倒是實話。
顧淵想起了那個在店門口留下銀杏葉的老秀才,和那對緊緊相擁的母子。
自從那場灰色大雪過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巷子裡,看到那些熟悉的老鄰居了。
“而我們擺渡人,就不一樣了。”
渡鴉繼續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驕傲。
“我們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船,有自己的規矩。”
“我們能在第九局的封鎖線外,開辟出一條條安全的陰路,將那些需要幫助的魂,從危險的地方給‘渡’出來。”
“隻要他們付得起船票。”
“怎麼樣,老板?”
他看著顧淵,終於露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們合作。”
“我負責給您拉客,將那些有價值,又付得起代價的優質客戶,安全地送到您的店門口。”
“而您,隻需要在他們吃完飯後,將他們付的‘飯錢’,分我三成。”
“當然,如果您有需要,我也可以幫您去外麵,找一些您看得上的特殊食材。”
“無論是天上的,還是地下的,隻要您開得出價,我就有辦法給您弄來。”
這番話,充滿了商人的精明和對自身渠道的絕對自信。
他將自己的定位,擺得很清楚。
他不是來挑釁的,也不是來搶地盤的。
他隻是一個看到了商機,想來談合作的中間商。
一個,能連接顧記餐館和外麵那個混亂世界的物流渠道。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很有誘惑力。
顧淵看著他,沉默了。
他知道,和這種亦正亦邪,唯利是圖的家夥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按照他的本性,本應該毫不猶豫地拒絕。
但…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正在罰站,卻還在偷偷給煤球使眼色的小玖。
又看到了那個哆哆嗦嗦,但還在試圖保護自己的蘇文。
這家小店,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安全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