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顧夜珩發來的緊急消息，斷斷續續又滿是危急，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大家心裡。之前因為鎖定“遺忘星河”坐標而燃起的鬥誌，早就被現在更現實、更緊迫的危機感給衝沒了。星圖還懸浮在中間，“遺忘星河”的藍色光標和聯邦核心星域的龐大星雲遙遙相對，就像兩條完全不一樣的路，擺在他們麵前，得趕緊選一條走。
林曦站在星圖前，背影挺得直直的，但仔細看，能發現她肩膀那兒有點緊繃。她左手無意識地摸著胸前那枚淚滴狀的能量結晶，這是守護者留下的，現在摸著，卻覺得心裡頭有點涼，和她心裡的緊張完全不一樣。右手呢，緊緊握著顧夜珩那枚代表五星上將身份的加密信標，信標邊緣都被她手心的汗給浸濕了。
“大家都清楚現在啥情況了吧。”林曦打破了沉默，聲音儘量保持平靜，但尾音還是有點抖，“咱們麵前有兩條路。第一條，按原計劃，馬上轉向，去‘遺忘星河’，找‘永恒搖籃’，為最後對抗‘收割者’做準備。第二條，放棄原計劃，馬上回聯邦，救夜珩，對抗霍蘭德。”
她轉過身，眼睛掃過趙燼和璃，紫色的眼眸裡，能清楚地看到她心裡的矛盾和掙紮。這兩條路都太重要了，都關係到生死存亡，但時間和資源就那麼多，隻能選一條。
趙燼雙臂環抱，靠在艙壁上，眉頭皺得緊緊的，腳底下還無意識地碾著甲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就像隻被惹毛的野獸，在憋著火。讓他就這麼看著顧夜珩被乾掉，他做不到；可“搖籃”和“收割者”的威脅又像把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能掉下來，也急得很。
璃的虛擬影像看起來挺平靜的，她調出兩片光幕，上麵數據流和概率模型刷刷地滾著。“我得客觀分析下利弊。”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就像台最精密的機器，“選第一條，去‘遺忘星河’。好處是目標明確，能直接找到‘收割者’的核心威脅，要是能成功利用‘靜滯空間’，就能掌握戰略主動權。風險是‘搖籃’裡麵啥情況都不知道，可能有危險；而且聯邦要是被霍蘭德完全控製了，咱們就沒了後方支援，還可能被兩麵夾擊。”
她換了片光幕，語氣稍微重了點：“選第二條，回聯邦。好處是有可能救回顧指揮官，阻止霍蘭德完全掌控聯邦的力量，穩住後方。風險是太高了。咱們現在信息太少，不知道霍蘭德具體咋部署的，也不知道顧指揮官到底在哪兒，啥情況。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回去，很可能掉進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裡，那就是自投羅網。一旦咱們被抓住，或者……顧指揮官之前的努力和守護者的犧牲，就都沒意義了。”
這冰冷的分析，就像把手術刀，把血淋淋的現實給剖開了。回援，就意味著要一頭紮進敵人早就布置好的、到處都是陷阱的巢穴裡，九死一生。不回，就可能眼睜睜看著顧夜珩被徹底摧毀，聯邦這艘大船也可能駛向更危險的未知深淵。
空氣好像變得更黏稠了，每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壓力。趙燼的指節都捏白了，璃的目光則緊緊盯著林曦，等她做決定。
林曦閉上眼睛，把外麵的聲音都隔絕了。她腦子裡，顧夜珩那蒼白疲憊的臉、急促的“不要回來”和守護者消散前的“光，永存”交織在一起。一邊是私情，是並肩作戰的夥伴，是他可能萬劫不複的個人安危；另一邊是公義，是文明存續的火種，是關係到億萬生靈的宏大使命。
矛盾就像荊棘，纏著她的心臟，越纏越緊，疼得尖銳。
時間一秒秒過去，每一秒都像在燒她緊繃的神經。
終於，她猛地睜開眼睛。
所有的猶豫、矛盾，在她那雙紫眸裡就像被烈火燒儘了，隻剩下淬煉後的、像星辰核心一樣堅硬璀璨的決心。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得像出鞘的古刃，掃過趙燼和璃，聲音清晰、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艦橋裡回蕩：“先去幫夜珩穩住局勢，整合聯邦的力量。然後，咱們才能沒後顧之憂地去‘搖籃’，給‘收割者’致命一擊！”
她的決定，不是單純因為擔心顧夜珩，更是因為她冷靜到近乎冷酷的戰略眼光——後方不穩，根基就動搖，前麵就算有通天之塔，也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推就倒。隻有先平定內亂，穩住根本，才能集結全力，迎戰外敵！
這決定一出來，就像把彌漫的彷徨和矛盾都給衝散了。
趙燼猛地站直身體，環抱的雙臂放下來，重重一拳捶在自己胸口，發出沉悶的響聲，臉上露出了混著釋然和狠厲的笑容：“就等你這句話！媽的，早就該回去乾翻霍蘭德那幫雜碎了！我算一個！”
璃眼裡數據流平穩下來，她輕輕點頭，虛擬影像的邊緣好像都變得更實在了：“邏輯通順，戰略合理。支援顧指揮官，穩住聯邦，是執行‘搖籃’計劃的重要前提。我同意。”
沒有異議，沒有猶豫。在關係到團隊核心成員生死、關係到未來道路的關鍵時刻，三人的意誌高度統一，團隊的凝聚力和信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他們是一個整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好！”林曦深吸一口氣，把顧夜珩的信標緊緊握在手心，好像能從中汲取力量，“那麼，目標變更！即刻起，全速返回聯邦星域！”
“璃，馬上規劃返回路線，避開主要航道和已知的軍事檢查站，找最隱蔽、最快速的路徑。”
“趙燼，艦船狀態最高優先級檢查，確保在抵達聯邦邊境前，所有係統，尤其是隱匿和防禦係統，都處於最佳狀態！”
“是！”兩人齊聲應道，沒有任何廢話，立刻轉身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星圖上，“遺忘星河”的坐標被暫時標記存檔，導航線路被重新計算，指向那片他們剛剛離開不久、此刻卻已危機四伏的故土。
思想已經統一，戰略已經明確——“先安內後攘外”。
但一個更具體、更嚴峻的問題，就像聯邦邊境線上那些冰冷的監控衛星和巡邏艦隊，橫亙在了他們麵前：霍蘭德肯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他們該如何突破這重重封鎖，悄無聲息地回到聯邦核心區域，找到並救出顧夜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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