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聽她這樣輕賤自己。片刻沉寂後，他才澀聲道：“…很晚了，睡吧。”
目光掃過床鋪，他的被褥不見蹤影。
他轉過身，打開了牆角的矮櫃。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嶄新的鞋盒——那分明是一雙男士皮鞋的包裝。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湛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緩緩轉過頭，目光沉沉地投向夏小棠。
夏小棠在他目光觸及的刹那，猛地彆開了臉。
許湛沉默地將皮鞋取出，褪下舊鞋，換上新的。腳掌落入柔軟的鞋腔，尺寸嚴絲合縫。他喉頭發緊，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都是你的錢…”夏小棠的聲音帶著賭氣。
許湛深深看了她一眼…“小棠，”他走近一步，“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你不是說…不離婚嗎…？”她猛地抬頭，眼眶瞬間紅了，“‘她’跟你說的？”
“還是你…哄她的時候答應的？”壓抑了一整天的畫麵——他溫言軟語對著另一個女人——此刻洶湧地衝破閘門，她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衝口而出。
“不是離婚…”許湛的聲音艱澀，又向前挪了半步。“不離婚…但是…我們不能…像真正的夫妻那樣相處…”
夏小棠抬眸，眼神裡充滿了困惑茫然。“什麼意思？”
“我現在…說不清楚，”他避開她的目光，“小棠，我的意思是，彆愛我…彆對我好…在法律上我可以是你的丈夫，會照顧你…但我不能…做你的愛人。”
“你這是…可憐我？”夏小棠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小棠，彆這麼說…”他痛苦地閉了閉眼，“是我不好…在你…在你找到另一個真正能保護你、給你依靠的人之前…我們可以一直是夫妻…”這承諾聽起來蒼白又殘忍。
“你喜歡過我嗎？”她直直盯著他，兩行清淚無聲地滑過蒼白的臉頰。
許湛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嘴唇翕動，卻終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
夏小棠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反而奇異地平靜下來：“那我每月寄給你的錢，收到了嗎？”
許湛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寫給你的信呢？”她追問。
許湛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茫然，隨即說道：“……我換了實驗室，地址變了，可能……丟了……”他顯然對此毫不知情，她居然還給他寫過信……
夏小棠眼中最後一點光亮也熄滅了。她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沒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看他，“等她忍不了的時候，隨時可以離婚。我等你通知。”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自己，真的需要“許太太”這個身份作為最後的盾牌，否則，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足以讓她“社會性死亡”，她根本生存不了。
她其實該謝謝他的，即便變了心，也在為她考慮，畢竟當初這個婚事也不是他的本意，她這個身份任誰也會為難吧…所以，她不恨他…隻是有一點難過…
她轉過身，將自己蜷縮進床鋪的最裡側，隻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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